苻洛蹙眉道:“前年我率师伐代,卫辰奉天王陛下旨,为我之副。后我围代王什翼犍于参合陂,卫辰以代王离其南都至参合陂,乃乘虚袭取平城,竟阻我遣之军入城!卫辰可谓姚襄在世,好为叛逆之贼子也!先生所忧,正我所忧也!”
二
燕凤与苻洛正说话间,忽侍卫入报,道营门之外,贺兰部世子贺兰讷求见。燕凤与慕容莺自然大惊,慕容莺乃至失色,燕凤脸有重彩妆容,倒看不出。幸苻洛并未注目二人,只初闻贺兰部世子来一惊,继而大喜,向燕凤道:“先生!贺兰部世子至,先生所教我存亡继绝,立代王什翼犍世子,仍使其统塞外贺兰、独孤等部之谋,今可成也!”
燕凤已然冷静,道:“诚然!然不知贺兰世子之来,所为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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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贺兰讷已入,见帐中尚有他人,不禁一惊,不便细瞧其人,即近前向苻洛拱手道:“在下贺兰部世子贺兰讷,奉家父之命,来见大将军!”
苻洛指燕凤道:“此太原王先生也,适来以代王什翼犍已卒,教我存亡继绝之事。不知贺兰世子来此何为?”
贺兰讷道:“家父疑先代王之死,事出蹊跷,在下本奉先代王世子命,将为之赴上郡出使大将军,然家父疑先王之死不寻常,乃命在下先来盛乐,欲探知先王致死之由!不意大将军已率大军至此围城,在下便免上郡之行,无须为先王世子作说客,岂不美哉!乃至营门求见大将军……所欲进言于大将军者,却正是——此先生所言!”言罢,贺兰讷看向燕凤与慕容莺,心中已明白。
燕凤本亦疑拓跋什翼犍之死,乃佯装愕然道:“贺兰大人以为先代王致死之由,非不堪窟咄围城久,其世子不肯去,乃自刎哉?”
“然!”贺兰讷道,并看向苻洛。
苻洛道:“如是!则代王之死有蹊跷,非为窟咄攻杀!其世子已至贵部……难不成——”
贺兰讷道:“家父以为,先代王世子——或竟为冒顿单于弑父夺位之事!”
“啊?!”慕容莺不禁惊呼出声。
燕凤亦心惊,喟然道:“乱世人心不可测,况草原自古无人伦。我闻拓跋世子幼读儒书,代王尚为之延请雁门燕凤为师,不意今竟或为无君无父之人!此真堪呼苍天!然贺兰大人,何以竟有此猜疑?”
贺兰讷道:“家父以为,其奔赴我部时,虽痛哭流涕,而实不甚悲,有意扮作哀伤而已!家父以其道先王已死,而代王绿玉扳指在其手上戴,便称为陛下,彼竟毫不谦逊,安然受之,便以卿呼家父与我,不复称为岳父及阿兄!我以君臣当如是,初不疑有他,后家父与我谈及,方知其既为读圣贤之言者,不当如此,况父死未葬,岂不应格外谦逊哉?然其无之!前向其师燕凤携妻至,拓跋世子视凤妻,至于目不转睛!爱美之心人皆有,然拓跋世子尚在热丧之中,如何便不能克制好色之情?且凤妻中山公主乃已嫁之妇,如此觊觎人妻,岂非大不肖?拓跋世子我之妹婿,本不当宣扬其丑,然如是我父子既知其秉性,不得不疑其或更有灭绝人伦之事!家父因此,乃命我先来此,只为探知先代王之死实情,免为不忠不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