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午后,忽有使者持代王令牌,纵马驰至大殿门外,翻身下马,飞奔入殿。
殿中,代国四首脑分宾主而坐,正议事。平北公与世子、世子太傅坐于长桌北侧,五原公独坐于长桌南侧。
使者持代王令牌奔入大殿,长孙他一见大惊,不禁失色。拓跋修惊喜,不自觉起身,却见来人,并非其所遣回都者,不禁纳闷。
使者至拓跋修面前,将一封信呈上。拓跋修见信封上书“吾弟亲启”,正是代王手笔,乃小心启封,取出信笺。
拓跋修展信,笺上只寥寥数行字,却让他读罢震惊不已!原来信上道:
“吾弟如晤:
安同来信,道其在中山刺探者报,‘燕国来和亲之人,实非中山公主,乃以燕宫貌美侍女冒充!’故今在行宫者,实燕宫侍女也,非燕国吴王女!燕人如此欺辱于我,是而可忍,孰不可忍!吾弟且留燕人行宫。以燕人不顾信义,我已遣使河北,议改和亲为联姻,即以翰儿婚中山公主。必使燕人送来真中山公主,乃释放其正副使者使主婚!”
“如此看来,他儿所言竟为真!”拓跋修忖道,“然而,大王何以,不遣我所遣回都者复命?复不及他儿来此乃奉命而来?嗯——大王遣他儿来时,尚未得安同信,只疑心燕人使诈,故平城有流言,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凭’,因此遣之先来此,以免伪中山公主入都。今大王以得安同信,知燕人确无信义,自必大怒,因此或至迁怒于我,以我不信他儿所言来此之意!如是,则他儿确为大王所遣!”
长孙他盯着拓跋修,见他看完信沉默不语,心下忐忑,乃出言相询:“大王信中作何语?”
拓跋修怒道:“流言为真!燕人果以宫女,冒充为中山公主!”
燕凤、拓跋寔俱各大惊。长孙他道:“我道何来?!”
拓跋寔道:“如是!则父王信中,道如何措置?”
拓跋修冷冷道:“留燕人于此。待燕主命人送来真中山公主,乃释放其正副使者。”
长孙他道:“大王英明!然我实已打草惊蛇,恐慕容垂、崔宏便逃去!须作计较!我便召台下兵上台,将其禁足于南院!”
拓跋修略一沉思,制止道:“慢!西河兵且留台下,须防台下燕人上台救主!台下燕兵有禁卫羽林五百,及定州亲卫二百,恐非我所率千二百人所敌!我即命人下台传令,召麾下人众上台!世子殿下所率二百东宫亲卫,亦无须上台,当留台下,协助他儿之西河兵。”
长孙他听罢,略一思忖,道:“叔父言之有理!便请命人传令!”
二
代国参合陂行宫南院中舍,燕国和亲大使慕容垂住处房中。
慕容垂因一路风尘仆仆,继以到此之后连生变故,寝息不安,故日已偏西,以代人尚未来请赴大殿用膳,便仍于炕席上盘腿趺坐,闭目养神。门外庭院中,段龛坐于葡萄架下石凳上。
忽闻东舍人声喧哗,段龛不禁一惊,站起身来,至院门口向东舍天井院中望去。东舍天井院中站满了代国军士,段龛大惊,乃回身至房前叩门道:“殿下,代人似有异动!”
慕容垂本已昏昏入睡,闻言惊醒,道:“勿慌!且待我出。”忽想到只怕是长孙他摊牌动手,乃急命段龛赴西舍护卫公主。
段龛领命,即赴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