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宁摇摇头。
“那先用膳吧。”嬴政笑着说。
初宁停下脚步:“不用,我不饿,也吃不下。”她语音才落,身后凉风袭来,屋内烛火摇晃相叠,有些晦暗不明。
嬴政笑意微滞,但语调依旧温和:“为何?”
初宁道:“今日我遇见蒙恬了,他拗不过我,都告诉我了。”
嬴政没有接她的话,只是瞧着她,和言道:“天下也没几个人拗得过你。”
一阵微妙的沉默后,终究是初宁忍耐不得,她问道:“大王如何定夺屯留兵变之事?”
嬴政淡淡道:“屯留兵变发难于咸阳,自不能坐视不管,成蛟太令人失望了。”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但初宁仍旧有些不想相信:“此前,成蛟便不信那个讹言!他是断断不会发出那样的檄文!”
嬴政漠然道:“可檄文已摆在那里了,如今列国都在等着我大秦内乱!”
初宁极力平缓道:“是。这一定是别人挑拨离间的诡计。前方局势一直诡秘不明,都是樊於期在出面作乱,他一定是别国的奸细才一直从中作梗诬陷成蛟。大王切不可只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从而怀疑成蛟的忠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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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语意渐渐凌厉:“你现实所言何尝不是一面之词?”
初宁倏地僵住,似被一脚踏进了冰窟,全身被寒意包围,眼中渐渐雾起泪花。
嬴政走到堂中坐下,缓和道:“前方探报未必尽然,我亦不会全信,但成蛟身为主帅却执掌不好大军以致扰乱民心,如今檄文挑起战乱,他如何能脱得了干系?”
初宁强行按捺泪意:“前线军事我不甚了然,不敢置喙。可是成蛟的心性,我比谁都清楚。成蛟第一次领兵出征,或许是有勘察约束不力之罪,但他是绝对不会造反的!”
嬴政沉色:“我已让相邦前去督军主持战事,他自会相机行事妥善处置。”
初宁霍然心惊,她铮然道:“王翦将军只是一时不备才会着了樊於期的道,以王将军的才能,待大军休整之后,定能击败樊於期带回成蛟。大王又何必派吕不韦前去督军主战呢?远不间亲,礼之经也。吕不韦向来和成蛟不对付,此番前去他必暗怀私心,定会取成蛟的性命!”
“相邦何时与成蛟不对付了?”嬴政神色越加冷漠:“又或者,你觉得他的私心是什么?”
初宁被他问得语塞,却有泪夺眶而出。
嬴政对着她的泪,终是有些不忍:“相邦秉公办事,不会冤了他。”
初宁含着泪凄然道:“吕不韦与成蛟的恩怨,大王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夏祖太后临终嘱托,尔等兄弟要相扶相持永不离弃!而今夏祖太后长逝未远言犹在耳,大王便默许他人取成蛟性命,夏祖太后岂能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