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道:“我不愿去见掌门,这最后一面,不见也罢。”
清明歪着头看了他片刻,将身体重新依靠在柱子上,问道:“为什么?”
“我在镇妖塔下遇到黎洄,他飞升上界失败,肉身溃坏,魂魄无所依附,不得不进镇妖塔,与群妖为伍。”
“嗯,有这回事。”
“我在黑龙潭下遇到太一宗的盛精卫,他是上一任风雷殿殿主,飞升上界失败,肉身溃坏,寄希望修炼‘合气术’,汲取黑龙妖气,伐毛洗髓,醍醐灌顶,重塑肉身。”
清明似乎明白了什么,道:“说下去吧。”
“此界与彼界,下界与上界,光阴流速不同,妖族来到此界,可以万年不朽,我等飞升上界,只会落得寿元耗尽,肉身溃败。你没有说实话,之所以落到这般境地,是因为青冥剑昼夜承受那一界的光阴冲刷,与烈焰无关。”
清明沉默不语,没有否认。
“掌门的肉身已经毁了吧?他若肉身犹存,径直来寻我即可,也无须遁入镇妖塔苟延残喘,他不来,要我去,看来是只存魂魄了。”
“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镇妖塔下,天狐阮青。”
“果然是她!”清明轻轻拍着栏杆,年轻的眼中流露出好奇,“她还说了些什么?”
“她提醒我,此界之人,只有炼化了山河元气锁,锁住元气,才能抵御光阴的冲刷,飞升上界。我是他夺舍的肉身,飞升的宝筏。”
“……你觉得掌门会这么做吗?”怀疑的种子一旦落入土壤,就注定会萌芽生长,开枝散叶,清明也知道自己的反诘苍白无力。
“也许会,也许不会,但我不想冒险。”
“……掌门不惜己身,一剑定乾坤,才落得如此下场,天地崩坏在即,你不该尽一点心,尽一点力吗?”
魏十七道:“太一宗的道法讲求‘夺天地造化以为己用,拔一毛利天下而不为’,苟利天下,为何‘拔一毛’而不为?”
“为何?”清明问。
魏十七伸出手,握紧拳头,道:“利天下,我愿,虽抛头颅洒热血而不辞,利天下,我不愿,虽一毛而不能取。”
清明悠悠叹息一声,眼望着无涯观外,青山巍峨,白云去来,道:“拔一毛利天下而不为,当年剑修玄修分道扬镳,正是由此而起。道不同,不相为谋,没想到,你身在昆仑,却是心在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