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人总是要有安身的地方,哪怕再破旧。
可张伟的安身之所,到现在也没找到。
孙禹州离开后,又一位布袍中年被请了进来,他身材干瘦,满面风霜,原以为已届花甲之年,一问年纪,才四十三。
他满面悲戚,才通报完姓名、年纪,就扑通一下,跪倒下来,喊着要长官申冤,来的这位是张伟的亲叔叔张能。
张能哭诉好一阵,才冷静下来,许舒道,“你最近一次见张伟是什么时候?”
“十天前。”
“在什么地方见的面,说了什么?”
“在我家门口,他,他来找我借钱,我没借,还骂他不思上进,就没让他进门。可我,我也是恨铁不成钢。”
许舒先前看的卷宗上,有张能的信息。
此人就是泥瓦匠,家中两子一女,还认养了亡兄的女儿,也就是张伟的妹妹,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据我所知,张伟也经常会给你上缴他妹妹的伙食费,可有此事?”
“有的,阿伟这孩子真不是不上进,就是命不好。
怪我,怪我,我要是借给他钱就好了。
可我,我也实在拿不出二十元那么多啊。”
“二十元,他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他没说,他情绪很激动,我当时也很生气,觉得他有手有脚,完全可以自己挣钱,我大骂了他一顿,他灰溜溜走了。”
结束了对张能的问询,已到午饭时间,吃完饭,去找存储柜的曾室长回来了,带回了张伟的遗物,一个一尺长一掌宽的梨木匣。
木匣里装着厚厚一叠纸,一张张拆开,却是大量的卖血票据,时间跨度两年之久。
除此外,还有一张公考的成绩单,成绩单判定为良好。
一张扯成两半的婚书,婚书上有女方的信息,是城南吴顺庆的三女吴香莲。
看着一堆卖血票据,秦冰大受触动,眼圈泛红。
许舒关注的重点,却在那张公考成绩单上,既然是良好的成绩,证明已经通过了公考。
通过公考,便能成为公职人员,算是捧上了金饭碗。
显然,张伟没能成为公职人员,难道问题卡在了面试?
当下,许舒让曾室长速查当初张伟的面试官。
秦冰道,“张伟真不容易,身在泥淖,艰难求活,却不失上进的心。
结合汇总的消息来看,张伟被人阴掉大华的工作后,就以澡堂为根据地,四处打工求活。
中途不去打零工,只做澡堂一份工,应当就是为了备考。
澡堂老板说,有一天发现张伟很高兴,应当是公考成绩下来,他获得了好成绩。
因此,张伟认定自己有了金饭碗,所以辞去了澡堂的工作。
现在就是不知什么原因,他怎么没当成公职人员。”
两个小时后,曾室长从春申城南区打来电话,说负责面试张伟的主考招了,指标给了城北教育社严社长的侄子。
参加面试的七人中,就张伟没有背景,所以就顶了他的名额。
咔嚓一声,许舒折断了手中钢笔。
曾室长接着汇报,说吴香莲家的情况,也摸实了。
吴香莲是张伟在麦香园面包店打零工时认识的,双方互有好感,确立了恋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