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勇气才道:“能……吻你么?”
念姒甜甜地笑了一下就靠着墙壁闭上了双眼。
寂寥无声的走廊尽头,他们听见了彼此青涩而汹涌的呼吸声。
夏染翻了个身,她不知道梦里闻到的那股异味就是从面前的尸体发出的。她微微睁开眼睛,念劬送的荧光表上显示着“十月二日3:30”青翠的绿色温柔地抚摸着这间寝室,以及蓬勃出血腥气味的身体。
慢慢清醒的夏染终于看清楚狰狞在眼前的脸,驰骋原本清秀的脸涂满了鲜红色,血液已经凝固了,硬斑斑地撕扯着皮肤。四肢凌乱地缝合在一起,手指痛苦般的扭曲成匪夷所思的姿势。脖子上拇指粗的麻绳倔强地勒在她颈上。夏染只感到自己的血液在瞬间澎湃起来,她瞪大眼睛看着这副梦魇般的景象……
手电筒的光像射手的发出的箭一样残忍地刺穿了年轻男女安静亲吻的画面。
“这么晚还在这做什么?!”看楼的阿姨吼着。又把手电筒找到白天脸上,“这是女生宿舍,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回去!”
白天尴尬地冲念姒做了个很无奈的表情,便要转身离开。
这时,从703宿舍传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整个世界塌陷一般的仓皇。
“你问这些什么意思!”念劬使劲地拍响刘揽的办公桌,“什么叫反常举动,你不会想公司我我妹妹有妄想症,她在发病时把人都杀了。她可一直和白天在一起……”
“冷静点乔先生。”刘揽道,“在处理索蒙这起案件时我曾经去过贵宅,令尊很明确地说过她有精神方面的障碍,只是为了不让她有更多的心理压力才又另拟一份。因为乔念姒想警方提供了很多线索,但有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在接受我们的鉴定后证实,她确实有中度的精神问题。所以我想她提供的一些事也许是她以前曾经见到的,我们必须把这些和案件区分开来。希望你能理解。”
念劬冷冷地笑了一声,坐下来道:“那是我爸,我看他才有病!他重男轻女,他冷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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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好一会才道:“其实在知道驰骋和索蒙的死法时我的确也想过念姒,因为她也曾经在被我爸爸训后剪坏许多玩具,或者在半夜里大哭、大叫。但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再说夜班茶馆我们常常去,和那里的老板性格古怪和谁都不太和得来,搞不好他也只是胡说!”
“你刚刚说她的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的?”
“挺早了,四五年前总有了,有段时间挺平凡的才带她去看了医生。后来她的房间换到了二楼就渐渐少了很多,可能是想到我在旁边吧。再后来我上了大学也没听我妈再说她还会发病了。”
夏染倚在藤椅上,表情有点茫然地看着孙飞扬。
“我就是不能接受,他们都是我挺好的朋友,我有什么理由害她呢?”
“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案子没还结谁都有嫌疑,每个人我都会问同样的问题的。”
“好吧,对不起。“
“没事的。那你能回忆起最后见驰骋是什么时候。”
“我醒来……哦,不是!我想起来了”夏染忽然情不自禁地颤栗了一下,“是前几天……九月三十……不,那时排练就找不到她了。那就是九月二十九吧——念姒去见索蒙前陪她去厕所,很久都没动静,大概有十五分钟吧她一个人走了进来。我问她念姒怎么没陪她回来,但她一直一言不发,最后躺上床我也没再追问。大概4点多时候我接到念劬的电话,说念姒和索蒙出事了,他现在在楼下等我,让我马上下去。现在想起来,我那时往驰骋床上瞥了一眼没太注意,但那时那里是空的。”
“那你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么?”
“不知道,最近排练很累。所以睡得比较死。”
十月四日。早晨8:00。
703宿舍已被两条雪白的封条贴住了,念姒和夏染般进了念劬为他们租来的两室一厅的套房。离学校不远,但夏染还是迟到了。
跑进排练室时念劬、白天和其他舞蹈演员都开始排练了,他们身后站着舞蹈老师,她一脸正色地警告夏染再迟到将取消十月七日那场重要演出的领舞资格。
几个小时在音乐中被磨得粉碎,念劬边喝水边道:“求您了我的姑奶奶,别再跳错了,我们可靠嗓子吃饭的啊!”
“就是!”白天也凑过来,“你们一弄错重新跳,但我们要又唱又跳。你想害死我们啊。大不了我请你吃饭,你就别……”
夏染白了他一眼:“得了,别老说请别人吃饭,没一次是真的。钱太多啊,直接送我啊,搞得别人都像几辈子没吃似的!”
“不听说你跳挺好的么!”念劬道,“上次也没见你怎么错,这两天你怎么了。”
夏染想了想道:“告诉你们吧,这几天我压根没睡好。我啊,发现念姒……好像……好像不太正常!”
原以为他们会跳起来,结果两人都只是瞪着眼睛看她。夏染咽了口口水道:“我在隔壁间,门也关着,起先是没注意到,是前天半夜起来时听到念姒在里面哭得那一个惨啊,我刚想敲门就听她说话,但不太清楚,好像有喊报仇……是说,‘我就算再死一次也要报仇’来着。两天了,我都听到。”
念劬的嘴角动了一下,刚要开口又开始排练了,话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十月七日。夜11:50。
他们的节目还是一如既往的完美,夏染和念姒躺在沙发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SUMMER,什么时候成了哥的女朋友也不告诉一声,怎么让我哥投降的呀?”说着学着狒狒样样子提高嗓音喊,“说,大胆地说;老实地说!“
“干嘛要你知道啊,你和白天不也没告诉我么。还有你不一直都挺喜欢景扬的,怎么……”
“其实最先景扬和白天我也不清楚喜欢谁多一点,只是在索蒙走时见到白天的眼泪,真的被他感动了,而且那天他先表白了,所以就……”
“索蒙、驰骋,接下来会是我么?”
“鬼话!”
“糟了!”夏染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我舞鞋、衣服和钱包都落会场了。我去拿一下!”
“我陪你去好了!”
夏染用很奇怪的目光看了乔念姒一眼道:“不用了,我叫念劬就可以了。”说着跑出门去。
*的明月被黑云蚕食了一块又一块,风晃晃悠悠地吹过来。夏染提着落在礼堂的东西向排练室走去,远远的就听见里面传出跳着三四拍交际舞的高跟鞋的声音。她柄住呼吸走近舞蹈室。月光苍白了里面一切的颜色,只有正中央那一身红色长裙的女子背影犹为注目,她怀里抱着一具模特翩翩起舞。
“念姒……”夏染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想,“好像不是,对了,念姒去烫了卷发,而她……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冯若歌……”
冯若歌停下舞步,回头看了窗外的夏染一眼,然后从容地把模特放回原位,若无其事地绕过夏染离开了。
夏染以为她还会像杀他们一样把自己也交给了死神,她全身都麻木了,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目光也不敢偏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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狒狒从厕所出来后很习惯地向楼下看了一眼,正好见到冯若歌向学校后门走去,恍惚中错觉她是飘着走了。狒狒没多想,连外衣都没披上就冲下楼跟着她。
冯若歌的速度不可理喻的飞快,狒狒一路狂奔般地追在后面,穿越了个性迷乱的闹市和无数条僻静的巷子,最后冯若歌终于在一片林子深处停了下来。狒狒躲在一棵古树后面困难地呼吸着。冯若歌向前走了几步,仰望着一房黑黝黝的茅草屋道:“进去吧!”狒狒心里一惊,果是被她发现了,只见冯若歌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狒狒看了一眼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从心底蔓延出浓郁的酸楚。他没说话,跟着她进去了……
像穿越无数时间和空间,夏染猛地睁开眼,病房里的灯光在她眼里反射着疼痛的光芒,她看了身边的念劬和白天许久才确定回到了现实,自己也还活着。
“你怎么回事嘛!”念劬有点生气地道,“大晚上的一个人乱跑也不叫上我。好在念姒等你太久没回去才打电话告诉我,你怎么会晕倒在舞蹈室呢?”
“念姒?!……”夏染看了看念劬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景扬说要接她来,等会就到了吧!”白天口气里明显着不满。
“景扬!!!”夏染喊了起来,心里填满了束手无策的空虚感。她使劲地摇晃着念劬道,“快把他叫回来,出事了!”说着勉强撑起身子要下床,但马上又瘫下去。
十月八日。凌晨3:30。
景扬在门敲了好久的门屋里才有动静,门被打开了,乔念姒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长风衣,头发蓬乱地披在越发苍白的脸上。景扬结结实实地被吓了一跳:“你干嘛?大热天弄成这样。”
念姒看了看他,又低头看着手中的免提电话道:“妈妈说在凌晨3:30按响13个0就能通向地狱。”说完走回屋里跪坐在沙发前边,她右手握着一把刻刀,食指在电话键盘上按来按去。一会儿里面传出了“您播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询后再播”的声音。念姒把听筒贴近耳朵道:“妈妈。我好怕。哥哥和姐姐都不要我了。”
然后她把电话换到另一边,装出阴深的腔调道:“抢回来,报仇!”
“妈妈。可是他(她)是我好朋友,不要他们死……”
“没有朋友,什么爱。用血去交换,粉碎的姿态最美丽。”
……
她周而复使地换电话,景扬站在她身后难过地哽咽起来。他俯身道:“你在说什么啊,乔念姒。醒一醒好么!”
念姒突然扔出电话,把刻刀劈头盖脸地挥向他的脸,血一下子汹涌出来,他叫了一声站起来退后了好几步,念姒逼过去,又是一刀,景扬用手挡了一下,鲜血又从他手臂上和肩上流了下来。他夺门而出,顺着楼梯往上跑,上了几个台阶就后悔了,其实自己更应该向楼下跑。想回头已来不及了,念姒紧紧地追了上来。
警察和念劬、白天还有夏染到了房门口时里面一片狼籍,顺着地上的血迹他们来到天台。
景扬被一个手握血泠泠刻刀的红衣女子逼到了天台边上,半个身子已经悬空。
景扬抓着她双手,奋力不让刀再次割到自己。他看着她,眼神很复杂,最后他似乎放弃了,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念劬一下子认出了那女人的背影:“真是念姒?!”
“冯若歌!”白天没有听到念劬的话一样,还大声喊道,“别再杀人了!给我住手!否则开枪了!!”
景扬刚想闭上的双眼又一次睁开道:“不要开枪,她是念姒……”
话未落音刀先落,像执着地选择了灭亡的尾音,在断裂时候发出了最后一鸣清脆的响声。美丽的鲜血再一次像胜利的大逃亡那样,从他颈上争先恐后地狂奔出来。
尖叫声,呼喊声,警告声,枪声以及血潺潺流动的动听的声音一时间扭曲在一起。
乔念姒感到背后一阵纠结的痛,突然像是坐在一列疾驰的时光列车里,走过的岁月一幕幕与自己擦身而过。她彻底地清醒过来。
刀摔在地上,犀利的金属声在空中划出了诡异了轨迹,她转过身又看到了白天脸那张流着倔强的泪的脸。夏染被念劬扶着也失声痛哭。念劬旁边的警察她认出了两个,他们曾经询问过自己……最后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冯若歌,穿着一身和自己一样像血一样的长裙,手里一把乌黑发亮的枪。她看着冯若歌脸上和自己相似的那双眼,泪从眼角滑落。
又是两声枪响从冯若歌手上的枪筒里响起。乔念姒退了几步,一脚踩空,从空中狠狠地坠下。“对不起了……”她想着,大地接住了她的尸体,红色又一次洋洋洒洒地糜烂,像一朵固执的血莲。
五
“我知道你们一直查不到我是谁和这些事的真相。我可以告诉你们,但你们先跟我到一个地方,那里有你们想要的答案。”冯若歌走到乔念劬面前,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话语间的平静使他倒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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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飞扬让几个小警察收拾现场,自己驱车带着刘揽、念劬、白天、夏染和冯若歌按她指定的方向开去。
“这里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乔念劬的父母而起的。”她注视着前排念劬的背影,所有的事情犹如黑白电影开始一幕幕放映着,“我妈和我爸,也是乔念劬的爸爸从小青梅竹马。后来他娶了却是一位大富豪的千金念竺。
起先我爸还一直对我妈很好,只是两年后的一天,知道我妈怀孕后便企图要杀人灭口,我妈察觉后逃到了一个很偏远的山村,并嫁给了当地的一个巫师。然后生下我和念姒。
念姒天生丽质,巫师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