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色渐晚,路上行人渐渐稀少。年轻的流浪歌手失落地取下背着的吉他,看着面前空空的钱盒:这一天又白干了。
他正要收拾东西起身回家,却突然发现不远处走来一个人。他抱着最后一试的心态,拨动琴弦,干净清澈的歌声从嗓子里流淌出来。
那人渐走渐近,最后在他面前停了下来——那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戴着一顶鸭舌帽,挡住了大半张脸。中年男人点燃一支烟,在离他几米外的地方蹲下,一言不发。
歌唱到一半,一声清脆的响动落在了钱盒里,让流浪歌手精神一振——中年男人扔给了他一个钢镚儿,对于他来说是莫大的鼓舞。
他越唱越起劲儿,三首唱罢,中年男人扔出了一张百元大钞。他弯腰鞠了一个躬,可中年男人看上去并不打算和他讲话。无奈,他只好继续唱下去。他一直唱到自己的嗓子冒了烟,而中年男人又给了他好几次钱,他才停了下来。
“大哥,谢谢您,可我实在唱不下去了。”流浪歌手满脸歉意地走向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缓缓地站起身来,流浪歌手这才第一次看到了他的眼睛:一双略显浑浊又看不出丝毫感情的眼睛。
“你每天都这样唱?”中年男人的声音像石子儿划过玻璃,让他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的,每天。”流浪歌手回答道。
中年男人点点头: “那你的声带和颈部肌肉应该很发达!”
流浪歌手看着他,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能迎合地点点头。
“你唱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喝点儿水吧!”中年男人递过来一瓶水。流浪歌手充满感激地接过,可是第一口刚咽下,一股火辣辣的灼烧感就从他的喉咙里蹿了出来,像是吞下了世界上最辣的辣椒一样——这哪里是水,简直就像一瓶辣椒油!
流浪歌手痛苦地捂着脖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中年男人哀嚎着。
中年男人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说: “这年头冥币不好花啊,什么都买不到。我最近想吃麻辣鸭脖,可没人肯卖我。好在你的嗓子很不错,再用我这辣椒油泡上一泡,味道肯定好,不比麻辣鸭脖差。”
中年男人扑课上来,一口咬住了流浪歌手的脖子。麻辣鲜腥的血液瞬间充满了它整个口腔,久违的刺激让它的双眼闪烁着精光……
2
这年,有个村子闹旱灾,老百姓吃水成了问题。眼看成片庄稼旱死、成批牲口病倒、成堆老百姓跑到外乡,刘二愣坐不住了。
刘二愣对村民们说要凿口井救大家,村民们直摇头,不信他的话。有村民实话实说:“二愣啊,你是一片好心,可是这方圆几十里地,但凡有个地方能凿出井来,还用等到你来凿吗?再说了,你家祖传的打井手艺多少年没有用武之地,早在你手里失传了吧?费那劲儿凿井,还不如到庙里拜菩萨求雨呢。”
这话说得刘二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过人家说的是实情,几百年来,村里多少凿井能人试过多少次,愣是没有出过水,不出水罢了,还出过不少事儿,许多挖井的都死在了井洞子里。刘二愣祖上也善于凿井,后来害怕出事就放弃了,刘二愣徒有凿井世家的名儿,他哪里凿过一口井?也怪不得别人嘲弄。
但刘二愣是个倔脾气,决定的事儿九头牛拉不回来,没人帮忙,他自己凿井。
刘二愣像模像样地在村里转悠了七八天,最后选中了一个干池塘,他想这里地势低,肯定是水脉流经之地,多半能凿出水来。
刘二愣支好井架子,吊好篮子,挥起铁锨干起来。挖了半个月,挖出一个十多米深的旱井,还是不见一点儿水。
这天,刘二愣再次下井,谁知一铁锨下去,捅出一个窟窿,冒出一股黑气。黑气散开,出现了一个黑判官,黑判官怒目圆睁,说道:“刘二愣,你要倒霉了!你知道挖到哪里了吗?你挖到阎王爷的王府了,阎王爷很生气,要找你说道说道,现在请吧!”
说罢,“轰隆”一声,井底陷落,刘二愣掉了下去,落地便是一个大厅,厅上坐着阎王爷。阎王爷将惊堂木一拍,呵斥道:“刘二愣,你凿井凿破本王王府,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刘二愣将头一仰,冷笑道:“都说阎王爷公道,今天看来也不过如此,只不过凿透了你家屋顶,你就要公报私仇。阎王殿业镜高悬,却看不到我凿井为公不为私,为人不为己。还有,你故意把王府盖在村子下面,害得一方百姓没水吃,你倒是惭愧过没有?”
阎王爷听罢,脸憋得通红,“嘿嘿”两声,缓和了许多,说:“刘二愣,你说得也对也不对,我的确对你凿坏王府急了些,有失偏颇,不过,我这王府比你这村子早建了好几百年,可不是故意盖在村子下面的。看在你为老百姓凿井的分上,我就饶了你这次吧。”
刘二愣见阎王爷不追究自己,也就缓了口气,说:“阎王爷,你能不能好事做到底,告诉我附近哪里能凿井凿出水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阎王爷想了想,说:“这个不归我管,也不能随便透露给你,否则对你我都没好处。我只能告诉你我王府的范围,来来来,看这张图,从这里到这里,再到这里,你肯定是凿不出水的,只能凿破我的屋顶。咱俩要是再见面,我可就不客气了。”
阎王爷扭头让黑判官送客,黑判官让刘二愣闭眼,再睁开眼睛时,已经站在了地面上,井架子等东西都在,凿了半个月的井却没了。
刘二愣继续找凿井的地方,他避开阎王爷王府的范围,在村边那棵几百年的大树下相中了一块地方。他想这里树长得好,肯定有水脉,能挖出水来。
刘二愣挖了半个月,又挖出一个十多米深的旱井,仍是不见一点儿水。这天,刘二愣再次下井,谁知一铁锨下去,只听得“咣当”一声,冒出一股白烟。白烟散开,出现了一只大瓦罐,瓦罐已被击碎,里头探出一个脑袋。刘二愣凑近一看,原来是一只活羊。
刘二愣嘀咕道:“这么深的地底下竟然有羊,难道你也是钻到地底下找水喝的吗?”
羊瞪大眼睛盯着刘二愣,突然说道:“刘二愣,你砸坏了我的土缶,以后我在地底下还怎么生活?”
刘二愣听羊说话,吓了一跳,说:“奇怪,羊怎么会说话,你是羊精啊?”
羊说:“先告诉你我是谁,再跟你说赔偿的事儿。我是羊,属于土之精,不分公母,五脏也是土做的,一般的羊怎么跟我比?两千年前,鲁国曾挖出过我的同族,天下只有孔丘一人认识羊,从此天下人才知道了我们。你不读书,难怪不认识我。现在,你要马上赔我一件土缶,否则你以后就等着倒霉吧。”
刘二愣说:“赔你土缶倒不难,只是有一件事,你在土中多年,附近哪里有水,你能告诉我吗?”
羊说:“这一带土层非常厚,所以我长期住这里。我最恨有水的地方,我只能告诉你我的活动范围,来来来,看看缶片上的图,从你们村这里到这里,再到这里,这些地方你就不用考虑了,挖几百尺也见不到水的。”
刘二愣说:“现在我上去给你找土缶去,你等着!”
羊说:“算了,算了,看你一心为公,满怀热诚,我自个儿换个土缶得了。”
刘二愣知道这里肯定见不到水了,回到了地面,再看时,凿了半个月的井又消失了。
刘二愣避开阎王爷王府、羊居住的范围,找了许久,在村中心一口老井边停下来。他想,听说这里几百年前曾出过水,后来肯定是水层下降了,往下挖,说不定能挖出水来。
刘二愣干了半个月,清除了老井的淤泥,又往下挖了十多米,仍是不见一点儿水。
这天,刘二愣再次下井,一铁锨下去,溅出一缕水花,刘二愣正要惊呼,水花上出现了一只豺首龙身的怪物,说道:“刘二愣,你终于来了。我可以告诉你,这里你挖不出水。”
刘二愣说:“知道我的还真多,不过我不认识你,让我猜猜,你难道是这里的井龙王?”
怪物说:“我确实是这里的井龙王,我是龙的儿子,叫睚眦,有个成语叫‘睚眦必报’,说的就是我的脾气。我不会行水,只会打架,谁惹我,我让他倒霉!阎王爷、羊都住这里,也得让我三分。没办法,这是我的封地,我只能守着,几百年没水倒也渴不着我。”
刘二愣不乐意了,说:“你是这里的井龙王,居然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来。你把这水井管理得没了水,还说渴不着自己,这水井是为你自己凿的吗?”
睚眦说:“这么跟你说吧,等这里的老百姓都找不到水搬走了,这井就彻底废了,我这井龙王也就可以调动调动了。”
刘二愣生气地说:“你不会行水,哪里有水总该知道吧?”
睚眦说:“这里有一个暗河的水口,阎王爷、羊都不敢告诉你,因为那是我管理的;我也不能告诉你,因为我自己还要喝、还要玩。”
刘二愣说:“你不告诉我,我就继续挖,直到挖到暗河水口为止。”
睚眦说:“谅你也挖不到,不过,你可别跟上次挖破阎王爷王府似的挖我的王宫,阎王爷遇事冷静、克制,我可不是,你要挖穿我的王宫,你就甭想活了。来来来,看看我的王宫位置,从这里到这里,再到这里,怎么样,比阎王爷、羊的地盘阔气多了吧!今天见你,主要想跟你说这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你跟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我挺开心呢。”
刘二愣心里直骂娘,原来打不出水来,都是这无能的井龙王给闹的,但刘二愣不服输,说:“那咱就赌一把,要是我挖出水了,你就滚蛋。”
睚眦“呵呵”一笑说:“口气不小啊,这个赌我打了,正好瞅个乐子。”
刘二愣爬上井,收拾东西回家,天天琢磨暗河水口的位置,在村里村外转了一遍又一遍。一天,刘二愣突然灵光一闪,回家拿起纸笔画起来,画完后,盯着那张纸看起来,看着看着,猛一拍大腿,就笑了,当即在自己堂屋里搭起架子动手凿井。果然,挖了三天,挖到六七米的样子,一股清泉突然冒出,水上也没出现什么怪物,刘二愣大喜,捧起水来喝一口,甘甜异常。他加紧赶工,砌好了井墙和井栏,等完工时,井中的水已经深达三四米,不上升也不下降,成为了一口完美的水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