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花不谢一路走到了萧关郡,第一日踏入城内便听到了书堂朗朗读书声,让他忍不住驻足。
那书堂先生姓周,虽已年过花甲,但精神矍铄,日日教书育人,倒也自在。花不谢总是偷偷蹲坐在墙头,远远听着周先生讲课。日子久了,这墙头上的陌生白衣男子逐渐成了书堂师生之间不言的秘密。
如今这萧关郡城大户几近走光,剩下的百姓虽然日渐穷苦,但少了往日喧嚣,没了大户压榨,逐渐也习惯了平淡日子。
穷人家的孩子渐渐也走入学堂,学文识字。老周的学生里,就属一个喜穿绿衣的幼童最是聪颖。平日里学堂下课,那幼童也总是留下来围着老周问这问那,老周年过花甲,膝下无子,是郡城有名的老光棍,见这幼童勤学好读,倒也愿意多花时间讲解。
一旁的花不谢也次次不落,认真听学。
自幼国破家亡,学堂更是只学了一载,花不谢起初觉得老周讲的东西晦涩难懂,但认真学了半年,也算有了进展。那国学历史,文豪典故,市井民俗,天学地经,如同上乘武功一般,让人沉醉其中。久而久之,花不谢似乎对这天地人伦逐渐有了认识,心中除了仇恨,似乎又多了些什么。
那一日天色渐晚,绿袍幼童也回了家,空荡荡的学堂只剩下独自收拾的老周,以及墙头上的花不谢。
“这位朋友,你在我这一连听了半年的课了。不应该说点什么吗?”老周放下扫把,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道。
花不谢面色一红,翻身下墙,行了一礼道:“先生见谅,我没上过什么学,只是听先生讲得好,便忍不住听上一听。不知这学费几何,我愿补上。”
“你在我这,都学到什么了?说来听听?”老周放下茶杯,似乎并不关心学费。
“说来惭愧,在下虽认得字,但读的书却很少。先生讲的,在下也只是在治国概论和历史方面有些收获。”
“治国吗?哈哈。那好,你且说说,何为国?”
“先生说过,国乃邑也,邑便是城郭,便是一大群人,出生甚至老死的地方。所以依我看,国便是人,人便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