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玿,你敢忤逆朕!”
谢玿伏下身去,冷静道:
“臣不敢,臣一时心急,方才口出狂言。请陛下准许臣亲自督办江南灾情,若效,愿陛下少假新法弊处,臣自会尽力完善。若不效,臣自当伏罪,然恳请陛下,保留新法。新法施行,终归益大于弊,权衡之下,望陛下三思。”
上头的帝砸了个茶杯,也渐渐冷静下来,道:
“便依你所言,江南灾情事态严峻,现数十万流民北上,你切记安抚。此事若督办不力,你罪无可赦!”
谢玿叩首,道:
“谢陛下,臣自当尽心尽力,以报陛下信任之恩。”
帝摆摆手,谢玿躬身退下。
一出宫殿,谢玿的表情便冷下去。此一次,凶险万般,若成功,则置之死地而后生,若败,便是功亏一篑。
谢玿深知,这是机会,亦有风险。一旦他力挽狂澜,便可借机插手地方,将自己在地方的势力埋得更深。可若他督办不力,他在朝堂中的地位岌岌可危。朝堂之中,不乏趋炎附势之辈,他一倒,便有千万人来踩,树倒猢狲散,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王玢,保佑我。
谢玿提拔薛弁星、柳道御二人,命他们持令出巡地方,层层查处,肃清官府。同时提拔苗儒川为户部侍郎,与京兆府尹安置入京流民,开仓济粮,奖励帝京商户施发善粥,有序疏导分散流民入京师附近城池。
其余州府派督察使,与地方知州县令安顿流民,待江南局势稳定,再有序引流南归,给予扶助。故数十万流民北上,却并未造成沿途城池及帝京治安混乱。
流民好安置,可江南灾情才是源头。
谢玿派大量工部能工巧匠随行,可暴雨持续一月余,道路泥泞,车马难行,有些经山林而过的官道遇塌方泥流,抢修道路拖慢了薛、柳二人的行路速度。
不知江南具体情况如何,而薛弁星、柳道御被困于路,此事必有贼人暗中作乱,恐日久生变。谢玿心下着急,思索对策,一连几夜宿在宫中值班房,便是回府也来不及吃饭便又钻入书房,人肉眼可见地憔悴了许多。天玑看着,万般心疼,立即进宫去找淑妃,求淑妃让帝宽限谢玿。
淑妃瞧着自家女儿那着急的模样,又是心疼天玑,又是心疼谢玿,便依言去求见皇帝。见帝亦是眉头紧锁、表情严肃,心生退意。可一想到两个孩子,她还是勇敢地开口求帝宽限宽限,莫把谢玿逼得太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