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娥话言方了,便去掀了锅盖,许是心不在焉,不料为热气所灼,登时“哎呀!”一声,忙弃了锅盖,抚指一瞧,肌肤已红。
叶之全看罢,不知怎地,甚感心疼,未及多想,忙是舀了一瓢水,接过玉指便往瓢中没去。并道:“用水泡上一泡,会减却痛楚,姑娘现觉怎样?可还疼吗?”此举令婉娥吃了一惊,这当是她生平初次同男子近距相处,女儿家焉能不惊。虽是如此,但不知为何,芳心尤有暖意。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此刻婉娥芳心已乱,以至小鹿乱撞,想躲却又不敢,只得微微将头低下,然那朱颜之上,立时起了一抹红晕,甚是好看。
只此之美,只把叶之全看痴了,红颜美入心怀,此刻目不转睛,再难忘却。越觉此女清美之至哉,恨不能立将其揽入怀中,以享温存。
婉娥含羞,嘤嘤切切,道了一声:“官人。”便将头偏向一处,少时不语。叶之全如梦方醒,忽感失礼,讪然笑下,便道:“是方才,小可痴醉于姑娘绝美容颜,故有失礼之处,还请姑娘见谅。”言下歉然。
须知世女顾节之理,女子视贞洁如命,若换作寻常女子,这般举动必定招致嗔怪不可,大有甚者,寻死觅活,不无此事。然而,婉娥非但不觉怎样,反嫣然一笑,少时无语,旋即娇躯一转,背对说道:“官人何出此言,小女并无怪罪之意,只是…”还未说完,叶之全于是乎会意,道:“姑娘且入屋中歇息片刻,此间事由在下代劳便了。”
婉娥一听,未语,而是微微点头,慢慢步去,待行至一半,忽而回眸嫣然一笑,一双眼眸亮若秋水,似有千般心绪以待抒发,终是含羞步入。真乃是一朝见君便思慕,回眸一笑百媚生。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于叶之全来说,却是再恰当不过。想必如他者也,从未遇见如此绝美女子,试问谁见不怜,何况其从师以来,于男女之事,从未关心,但今兮不同往日,自打死而后生,叶之全似一改前态,心已红尘,无法自拔。
许久过后,方才神回落目,料理所事。不多时,他便将饭菜妥当,端入屋中,三人共尽晚餐,却也其乐融融。
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
叶之全这一住亦不知过了多久,时日一久,也自同老汉事农,不辞劳苦,从此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农事虽苦,但尤乐在心。每日最喜之事,便是忙完一切,期许美人所餐而已矣。
光阴何太疾,如白驹过隙。转眼已入玄冬,山中岁月忽然而已,常言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这日清晨,氤氲山雾起于洞壑,渐渐笼罩农田,阳光从雾透出,若然一看,乍似含龙剑,还疑映蜃楼。此景可谓美妙绝伦,只此秦山,绝无仅有。
此为外景。然而屋内却别有景况,只见婉娥半伏于榻,泪眼盈盈,嘤嘤切切,哭个不休。外中,其父杜有年坐于木椅之上,面显不悦。而叶之全则立门前,叹息一声,方道:“古人云: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既老伯心意已决,在下也断无留下的道理,待山雾散却,叶某便自离去,此前救命之恩,必不敢望,但求他日图报。”言下黯然。
杜有年长叹一声,道:“也罢,诚如所言,天下筵席无不散之说,佛家有语:缘起要惜,缘灭要放;你我缘分今日方休,前途几何,且自珍重便了。”说完起身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