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棋年听着张嘉礼的分析,眉头渐渐松开,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照此情形推断,沈朝如今并未持有虎符,那么仅存在一种可能性──
那虎符已然辗转落入他人之手。
而审视当下朝中波谲云诡的局势,能够让沈朝毫无保留地交出虎符之人,若排除褚仇赤,便再难寻得第二位合适人选。
倘若那虎符当真为褚仇赤所得,那么待到明日,一旦众人获悉今夜永寿村惨遭屠戮,而沈朝又莫名失踪的消息。
手握虎符的褚仇赤必将成为各方矛头指向的焦点,无可避免被推至舆论的风口浪尖之上,陷入极为不利的境地。
有所思虑后,殷棋年心中稍安,“虽已埋下这颗棋子,但仍需添柴加薪,确保火势燎原。”
张嘉礼垂下眼,声音清润淡然,“徒儿明白,明日便会遣人将风声放出。”
“无需他人,这儿,便有个现成的。”
殷棋年言罢,如墨眼眸直逼身旁草垛处,随即提步朝前而去。
张嘉礼狭长黑眸陡然紧缩,伸手欲要出声制止,便见殷棋年从草垛中扯出一孩童。
那孩童不过七八岁模样,衣衫破旧,唯有那双眼睛,瞪得极大,惊恐神色从中满溢而出,恰似只受惊的幼鹿。
他惶然无措打量着这如炼狱般的周遭,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猛地尖叫起来。
而后起身,朝着不远处那胸腔中了暗器,正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女子奔去,声嘶力竭喊着:
“娘亲,娘亲!”
殷棋年见状,双眸瞬间染上冷厉霜色,他正要上前,却被张嘉礼抬手挡下。
张嘉礼压下眉眼,“师傅,他只是个孩童。”
“孩童又如何?在这权谋之路上,步步惊心,所有人皆为棋子与垫脚石。”殷棋年冷哼一声,那声音好似冰棱碰撞,冷硬决绝,“阿礼,你如今,太过优柔寡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