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田村之事,在下略有耳闻。”张嘉礼低垂着头站在她跟前,浅浅笑着,耐心解释道:“只可惜在下所筹备的木材数量有限,仅能搭建数十间木屋,远远不足以满足丰田村所需。”
沈稚枝眼眸瞬间锃亮,欣喜之意溢于言表。
这几日村民们皆挤在临时住所,虽众人皆未有怨言,然气候渐趋寒冷,孩童体质逊于成人。
倘若仍不搭建木屋以供孩童暂避风寒,恐致使孩童们会受寒凉之疾。
思及此处,沈稚枝刚要欣然应下。
然喉间话语还未言出,便被脑中另一思绪所压下。
若这木材是张嘉礼所给予,以其这男主光环,极有可能遮蔽其余人的功绩,致使丰田村百姓对其感恩戴德,推崇备至。
如此一来,褚仇赤与褚图二人深入七峤山的努力岂不是全然付诸东流?甚至会沦为他人的笑柄?成了笑话?
丰田村的状况不足以对全城百姓对张嘉礼的拥护态势产生实质性的撼动。
毕竟待水利工程顺利完竣之后,无论是城内的民众,还是城外的百姓,都会纷纷涌入城中,高声呼吁拥立大皇子为储君人选。
可丰田村的重建事宜却是他们兄弟首次齐心协作的良好契机,她绝不愿意看到他们此前的所有心血付出最终化为泡影,一无所获。
可若是拒绝张嘉礼的好意,以他的聪明,必定能够精准揣测到她内心的想法与顾虑,如此这般,岂不是会让他心寒?
毕竟张嘉礼做事向来不求所图,才无需使这种卑鄙手段来获取这等民心。
如此想他,她都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沈稚枝恰似遭逢一盆冷水倾泼,满腔热忱顿时消散,陷入左右为难之境。
“……”
张嘉礼静静凝着那陷入沉思的少女,自是知道她在顾虑何事。
其漆黑如墨的眼眸在她缄默之际,眸底持续翻卷涌动,却又被他竭力隐匿。
他轻轻阖目,将心中那缕苦涩之意强行咽下,待再度睁开双眼,已然将眼底暗沉之色悄然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