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民俯腰前伸,探到林风耳侧,一字一顿的说道“为了权势连尊严都可以不要,为了苟且偷生对自己都能下狠手,你比我更需要这个机遇”。
林风咧着嘴咯咯怪笑,“陆山民,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山民微微一笑,“我要你做我的内应,事成之后,我的位置让给你”。
“咯咯咯,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离间计”。
“呵呵,没错,我大摇大摆的走进玫瑰酒吧,就是在离间你和王大虎。相信王大虎很快就会知道我和你相谈甚欢”。
林风脸色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你真的只是一个山野村民”?
陆山民淡淡道“曾经是”。
林风抑制不住内心的澎湃,桌子下的双腿微微颤抖,“我凭什么相信你”?
陆山民双眼紧紧盯着林风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
那是一双干净的眼睛,黑白分明,静如平湖,看不到半点对权力和金钱的**,那对干净的眼睛像一面一尘不染的镜子,从里面能清晰的看见自己因激动而变得血红的双眼。
林风呵呵冷笑,“你为什么相信我”?
陆山民摇了摇头,“你转身就能抛弃刘强,投靠王大虎,我不相信你的人品,我只相信你的野心”。
林风低声直笑,笑得双肩颤抖,脸上没有任何的尴尬和羞愧,反而充满了激情和豪迈。
“你我在这里聊了这么久,王大虎很快就会知道,他本就不信任我这降将,以后只会更加不信任我,我又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陆山民脸色凌然,呵呵一笑,“如果你只是个废物,有你无你也没多大区别”。
林风哈哈大笑,“陆山民,你老实告诉我,你今天来除了是想收买我之外,是不是还安了让王大虎自断羽翼除掉我的心思”?
陆山民淡淡一笑,端起酒杯,“合作愉快”。
大摇大摆的走出玫瑰酒吧,陆山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左丘的山寨版隆中对提出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人,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按照左丘的分析,林风有野心有想法,在王大虎手下又郁郁不得志,他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陆山民给的筹码,但是这种以自己利益为中心的人,也绝不会一心一意倒向陆山民一边,在形势没有明朗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冒着风险彻底背离王大虎。今天玫瑰酒吧一行,不过只是预先布下一颗棋子,能不能起作用,还要看以后形势的走向。林风说得没错,除了策反他之外,左丘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利用王大虎多疑的性格,离间这两个本就缺乏信任的人,能不能成为助力先不说,至少能削弱一些阻力。
兵者,诡道也,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左丘认为,不管是出于打探的原因,还是出于迷惑对方的目的,都应该和王大虎来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
蓝筹酒吧办公室,王大虎嘴里叼着烟,左手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王超面色铁青,满脸怒火,李浩眉头紧锁,唐飞低头不语,张豪双拳紧握。就在刚才,王大虎宣布了一个让大家怒不可遏的消息,玫瑰酒吧的老板李川撕毁了合同,限一个星期之内所有保安全部撤出玫瑰酒吧,到时陆山民会带领一伙儿新保安进驻玫瑰酒吧。
办公室内安静得闻可落针,压抑的气氛让所有人都感到心悸。
“哥”,王超终于按捺不住,“我马上带人去废了那小子”。
王大虎没有搭话,把目光移向李浩。
“大虎哥,这几天下面的保安可闹腾得不轻,要是不约束一下,恐怕会出乱子”。
张豪自从跟了王大虎之后,一直唯命是从,眼神坚毅的说道:“大虎哥,你是我的再生父母,要不是你替我们出头,我和十几个兄弟恐怕早已饿死街头,只要您一句话,刀山火海,我要是皱下眉就不是个男人”。
王大虎又转头看向唐飞。
唐飞抬起头,目光如炬,咬牙切齿“大虎哥,我本来对陆山民还心存一丝仁慈,但现在他竟然丝毫不顾情谊,入驻玫瑰酒吧,剥夺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我对他只剩下恨”。
王大虎缓缓站起身,望向窗外巷子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
“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十几年前我拿着一块板砖把隔壁村霸拍成了植物人,那一晚大雨滂沱,身无分文走出村子,寒冬腊月冰冷刺骨,不敢走大路,专挑乡野人迹罕见的小道昼伏夜行,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有东海这个地方,最远只到过县城,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只知道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一路上捡过破烂,吃过草根野菜,与野狗争过食,见到穿制服的人就躲,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一路东行,足足花了两年的时间才来到了东海。”
王大虎转身,淡淡的看着四人,“东海是个好地方,哪怕就是捡破烂也比其他地方好捡,去工地搬砖,只要能吃苦舍得下力气总会有一口饭吃。”
“在民生西路拼打十年,你们叫我一声大虎哥,觉得我算个人物”。
“哼,狗屁,我还是一条狗,不过是胡惟庸李川养的宠物狗而已,一旦被主人抛弃,随时都会变成一只死狗”。
“我与当初逃出村子的时候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东海这个地方,有着无数无形的玻璃罩子,把我们这样农村出来的人与城里人死死的隔离开来。我以前不是东海人,现在也不是,但我希望有一天能是,希望那一天你们都能成为真正的东海人”。
李浩等人咬紧嘴唇,王大虎的一番话正好戳中了大家的痛点,这些年来,不管怎么努力的想融入,始终感觉有着一股无法抗衡的阻力把自己排除在外。
王大虎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狠狠说道:“尊严,没有尊严,我们永远无法在东海真正的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