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梨掰开烤红薯,递给幼安半块,咬了一口,软甜香喷的红薯一口下去实在是美味。
“我没那么娇气,下次不用接我了,这么冷的天,你一会儿去照顾首长,一会儿要去看朝朝慕慕,邵陵那边你也不能冷落了,这么冷,就别折腾了。”
幼安笑得满足:“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知道以前舅舅他们什么都不让我做,我有多着急。不过今天我也有话找嫂子你说说。”
她有些恍惚,素白的小脸上都是惆怅:“我爸三天前醒了,能自己勉强坐起来,但感觉好些精神出问题了……”
虞梨一顿,赶紧问:“怎么了?医生怎么说的?”
一个礼拜前,彭教授被组织那边喊去给傅首长把脉过,情况复杂,当时只说也许能撑下去,但具体什么结果只能看他醒来之后了。
谢幼安轻轻地说:“我在照顾他的时候,他的警卫员跟我说了很多。原本我以为我爸是不爱我妈的,可现在我发现,他们似乎也有很多苦衷与无奈。
当初妈妈生我跟哥哥的时候,他在打最难的一场战役,手里的人都是一个连一个连地死。只要他们后退一步,面临的就是更大的伤亡。我爸守住了最要紧的万水坝,但他是他们那个连唯一活下来的人。
后来,妈去世之后,他原本不打算回部队了。可又起了战事,上头强行命令他回去。但他们物资短缺,兵力悬殊,各方面武器不足,完全是用肉身去对抗大炮。娶那个姓白的,是因为白家愿意为他们提供大量的物资,武器,以及一份很重要的情报。
他打退了敌人,可却也等于放弃了跟妈妈之间的感情。我觉得他是爱妈妈的,可又觉得他做的这些事情,怎么能叫爱妈妈呢?
爱情究竟是什么?”
爱情是什么?
虞梨也恍惚起来。
最终,看着谢幼安微微泛红的眼睛,摸摸她的手:“其实这个世界上,人最应该先爱的是自己。保全了自己,才会有以后。但这句话,只针对于现在。要是放在战乱年代,没有人能独善其身。傅首长,以及咱妈都是心怀大义之人。
他们是被时代洪流挟裹的人,他们那一辈因为战争错过爱情的很多很多,没有办法一定要分出谁对谁错。唯一能做的,就是各自安好。
妈现在能醒来已经是最大的庆幸。傅首长那边我们做孩子的偶尔去探望,但最要紧的是,我们一起孝敬妈妈,一定让她的晚年幸福完美,好不好?”
谢幼安擦擦眼泪:“好,你说的对,和平不易,等哥哥打了胜仗回来,我们一起好好过。”
虞梨虽然安慰着谢幼安,但心里也挺难受的。
她很担心陆观山,可却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两人在外面消化了情绪,还给谢令仪买了一顶新的毛线帽子。
谢令仪身体不好,冬天在室内也需要戴帽子。
女儿跟儿媳到家的时候,她正在给朝朝慕慕讲故事。
看到帽子就想起来试戴一番。
但站起来的一瞬间,感觉眼前忽然如起了一层雾,很快又恢复清明。
宛如看错了一般。
谢令仪恍惚了下,立马笑着说:“我看看这个帽子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