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话,赵定的眼神又是微微一眯,狐疑的看着赵崇远:“父皇,你的意思是?”
然而还未等赵定把话说完,便被赵崇远抬手打断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也不多想,我只是告诉你,有些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地方官府不上报,一个是怕朕治他一个治理地方不利之罪,另外便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想借此挑起一些事情。
自古以来,民意就是一把双刃剑,你用得好,那就有利于你,但你若用的不好,也可能会成为别人攻伐你的利器。
今日这事情,你往简单点看,那就是一个简单的,地方官员治理灾荒不利,隐瞒灾情,事后安置好流民,追查地方官员的罪责便可。
但你若是往深处去看,那就是有人对朝廷不满,想要借着灾荒煽动民意,致使民变,危害朝廷社稷。
你别觉得我这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可能远比你我想得复杂。”
见着赵定似乎想说话,赵崇远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你改革科举,于国于民都有好处,也打通了上下阶层之间的流动性,但你也触犯了很多人的利益。
他们这些人啊,虽然表面上对你唯唯诺诺,但实际上,巴不得你赵定早点死。
而裹挟民意便是最好的办法。
你信不信,若是此事再放任几天不管,任凭这些流民饿死在街头,饿死在路上,要不了多久,民间便有传言你赵定乃是大乾的煞星。
为何你没有改革之前,大乾什么事情都没有,改革之后,大乾的事情反倒是多了?
有些人能明辨是非的对于这些谣言不会在意,但有些人,尤其是那些家人在这场灾荒中死去的人,他们会觉得如何?”
赵崇远笑着说道。
听着赵崇远这话,不知不觉之间,赵定的后背已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说实话,他真的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更加没有想过,一场科举改革居然会惹出这么大的风波。
“自古以来改革者不少,历朝历代,总会出现那么几个,但到了最后能落得一个善终的没有几个。
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支持他的君王无能,后悔了?
还是改革的阻力太大?逼得君王不得不妥协?
所以什么治大国如烹小鲜都是屁话,若是治国真的如此简单,那为什么还有如此之多的亡国之君?
为什么从来没有一个王朝能够跳脱出王朝周期律?
那些文人,那些士大夫,总是把亡国归咎于君王的无能,君王的荒淫无度,君王的偏信小人。
但他们却从来不会说,是他们兼并土地,是他们隐藏人口,逃避赋税,只是朝廷赋税收不上来,国家机器无法开动,以至于不得不加大力度鱼肉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