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长枪民兵被贯穿在长矛之上,却一时不得速死。凄厉的惨嚎掩盖了战鼓,化作战场上最鲜明的音符。对阵的长枪方阵残酷运转,后几排的枪兵们再次探出长矛,一下下狠狠扎在对面的敌人身上,惨嚎声就又迅速消失。很快,第二排枪兵成为前列,他们双手紧握,把长矛向前刺出。后几排的队友一边高举着向斜下方刺矛,一边在更后方的压力下拼命前推。
远远望去,刺猬般的方阵彼此挤压,森林般的长矛碰撞挥舞。失去了动能之后,枪阵间比拼的便是力量与纪律。杀伤开始迅速减少,推挤则逐渐加强。墨西加枪阵占据着明显的数量优势,逐渐从两侧包围,却一时不能突破。双方的战士像拔河般相持,直到一方承受不住压力,阵型散乱开来,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空中的箭雨又一次挥洒,这一次降临在阵型松散的两翼,上百名两军武士被接连贯穿在地,交替身死。箭雨如长风般吹过,武士像芦苇般倾倒。然而大风过后,坚韧的芦苇又再一次顽强挺立!
左翼的圣城武士们挥舞着盾牌,嚎叫着冲入王国武士的阵列。这一刹那,铜矛与战棍交击,木盾与皮盾碰撞,吼声与呼喊交融汇聚,飘荡在肃杀的原野!
奥洛什率领着圣城最为精锐的一百美洲虎战士,亲身作为锋矢,冲入交战的最前线。他灵活有力的挥动战棍,如同疾奔的虎豹,猛然闯入一队来不及结阵的铜矛武士中。强悍的美洲虎猛力竖劈,一把将领头的羽盔队长击倒,连铜盔都凹陷了形状。接着,他连续横扫,又在顷刻间斩死三人。身后的美洲虎战士们跟随扑上,虎吼咆哮间,战棍连击,就把数十名敌军砸倒在地。
奥洛什稍稍停息。他大口喘息了几下,左右环顾,不由深深地皱起眉来。作为锋矢的美洲虎战队虽然强悍无匹,主力的大队武士却无法一同突破。面前的塔拉斯科武士们神情沉稳,阵列整齐。他们以八百人为一营,两百人为一队,每队各结枪阵,兼有战棍铜斧。各队队长头戴铜制羽盔,背负鲜艳小旗,指挥有条不紊,把圣城主力牢牢阻挡在枪阵之外。而面对美洲虎战士的冲锋,塔拉斯科人散而不乱,一队后退重整,另一队又齐整迎上。他们就像湖中的鱼群,不断交替变幻,一眼竟看不到头。
“该死!重重挥出一拳,却打在流动的沙子上!好一块硬骨头,不愧是塔拉斯科最精锐的王军!”
奥洛什低声咒骂了一句。他看着开始从两侧有序包围上来的敌军,狠狠的瞪视了一眼。然后,美洲虎毫不犹豫,率领着精锐的战队,转身杀回圣城的军团中。既然无法快速突破,就要重新组织军团,结成盾阵,沉稳有力的与敌军纠缠。
右翼的宗教军团挥击着战棍,却是另一种惨烈的决然!狂热的宗教武士一旦投入战争,便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不死不休的意志!
两军的武士不过刚刚相遇,就直接跳过了试探与相持,进入到残酷的贴身搏杀。面对塔拉斯科人的枪阵小队,狂热的奥托米武士直接投掷出战棍,双手抱着只能遮蔽半身的盾牌,发动有死无生的冲锋!这些皈依的武士高呼着主神的名字,决死的冲向密集的铜矛,再惨烈的战死在枪阵中。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与骨骼,锁住敌人的武器,只为破坏严密的枪林!
而只要枪阵停滞,稍稍露出破绽。大队的宗教武士就会随之冲上,和塔拉斯科人近距离搏杀在一起。神庙卫队吹响起凄厉的哨声,杀意沸腾,狂呼酣战。他们几乎毫不防御,双手挥舞格外加长的马夸维特长棍,破开敌人的铜矛,割裂敌人的皮甲,再划破敌人的血肉!他们向敌阵冲锋,要么立刻身死,要么便与一名或几名敌人一同,片刻间共赴天上的神国!
修洛特俯视着壮阔的战局,神情肃然而凝重。左翼与中军尚且泾渭分明,举盾对持;右翼的武士们却早已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大片的血花在右翼盛开,又被喧嚣的尘土淹没。双方的武士犹如初春的冰雪,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消融了六分之一!
少年统帅深吸了口气,眼中浮现出无情的坚定。他再次挥动红色的旗帜,五百名蹶张弩手就同时前进,直到交战的前阵之后。笛声吹响,隔着一百多步的距离,弩手们骤然端起大弩。他们稍稍瞄准,对准塔拉斯科的鹰旗,还有鹰旗下的王者,就是仰首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