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听路北说过,当初果敢赌场的管理人员,因身体抱恙需要做手术。
他可以就近去回国治疗,但他坚持要去台北。
他说,从他进赌场的第一天,就知道自己去不了大陆了。他很清楚,自己做的事情在某个社会是不被允许的。
有一次黄家人中做大米生意,他每个月要去给北掸邦送军粮。
出于对民族地方武装大本营的好奇心,我跟着他去了一趟。途中经过一个“瘾君子村”歇脚时,黄家人从村中朋友那儿拿了一小瓶一号给我“见世面”,当时我就吓了一跳。
惊吓过后,原先多少有过的猎奇心转变成了一种失落与愧疚。
对我而言,当地的许多经历都是人生中的“第一次”,或者仅仅是多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对我面对的这些人而言,这是他们真正的生活。
有一次一个叫杨哥总在来鲁家送猪肉时顺便打几把牌,打牌时还时常拿我来打趣。
后来我听说杨哥死了,是被误杀的。
一群小年轻去找人寻仇,杨哥恰巧驾车经过,小年轻以为杨哥是对方派来的杀手,慌乱中向他的车开了七枪。
这是一个意外,但发生在当地就成了不太意外的“意外”。
小年轻们遇到自认为的不公,几乎不会想到寻求法律帮助,也难以寻找道德权威主持正义。
在一个人们难以获得合理裁量的社会里,恐吓、报复、寻仇成为了寻求公平、疏解愤恨的方式。
在这样的社会语境中,小年轻看到旁边经过的车辆,才会第一反应是仇家派了杀手。
后来,,没有人再主动提起杨哥,这仿佛成为了一种默契。我主动问起的时候,有的人说“可怜得很”,也有人说,“人家把这里叫作金三角,人死了就是死了,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