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境,青州十四关外。
云燕之地,苍穹仿若被墨汁浸染,沉甸甸地压将下来,三十万平叛燕军宛如奔涌不息的黑色怒潮,从四面八方汹涌汇聚于青州十四关隘之前。
一眼望去,数座巨型军寨内,连绵无尽的营帐仿若凭空在苍茫原野上拔地而起的铁城,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一直延伸至天际,望不到尽头,恰似乌云蔽野,吞噬着天地间的光亮。
烈烈旗幡在狂风中呼啸作响,上头那斗大的“燕”字,仿若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之眸,散发着摄人的威严,似是在向这天地宣告着王师的赫赫声威。
营外,拒马如林,森然林立,根根尖刺在微光下闪烁着凛冽寒光,仿若一头头蛰伏的巨兽獠牙,择人欲噬;壕沟纵横交错,仿若大地开裂的狰狞巨口,深不见底,内里暗藏的尖桩暗弩,恰似巨口内的致命獠牙,只等吞噬那莽撞来犯之敌。
三军,中军大帐之内,牛油巨烛摇曳的火苗,将墙上悬挂的大幅军事舆图映得明明暗暗。图上标记的青州十四关,宛如十四道从九幽地狱探出的狰狞巨兽獠牙,横亘眼前,拦住了朝廷平叛大军前进的道路。
平叛大都督,百战穿甲军主帅王离,身披白色玄铁重甲,甲胄之上的纹理仿若流淌的霜华,折射着冷硬的光。外罩的红色大氅猎猎作响,仿若燃烧的晚霞,为他增添了几分豪迈。
此刻,他剑眉紧锁,目光如炬,在舆图上反复逡巡,似要将每一处山川关隘的奥秘看穿。
一旁的成安侯王城远,面容冷峻仿若冰封的湖面,微微颔首,额前发丝垂下,遮住了眼中的思绪,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桌案,发出有节奏的闷响,每一下都仿若敲在众人的心弦之上。
镇北侯冷继业则双手抱臂,站姿如松,眼神深邃仿若幽潭,透着久经沙场的沉稳与坚毅,那是无数次生死搏杀沉淀下来的从容。
“诸位,朝廷三十万平叛大军既已齐聚娄山关外,这青州十四关,势在必克。然各关地势险要,防守严密,当谋定而后动,不可贸然强攻。”宁远侯萧敬青清了清嗓子,声如洪钟,在厅内激荡回响,打破了短暂的沉静,开始详细介绍起青州十四关的具体情况:
“十四关中,辽阳关,扼守着通往叛军腹地的咽喉要道,城楼高耸入云,砖石斑驳。景阳关,紧邻峻岭,地势险要至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关下一条狭道蜿蜒曲。”
“通天关则如其名,通天拔地,矗立在群山之巅,仿若一位俯瞰众生的巨人,将关内关外的形势尽收眼底。此三关互为犄角,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却被叛军占据,强攻此处,无异于以卵击石,万万不可。”
萧敬青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见大家都听得专注,又接着说道:
“再看那青山关城。虽说两山间距稍宽,可关口之前有一条宽阔的护城河,河水仿若墨玉,深不见测,河中暗桩仿若水底蛟龙的脊背,密密麻麻,我军想要搭桥过河,绝非易事。再者,敌军居高临下,一旦我军靠近护城河,城上投石机、弩箭齐发,仿若暴雨倾盆,我军将士必定伤亡惨重。”
说着,萧敬青伸出粗壮的手指,仿若一根定海神针,指向一处关隘,沉声道:“而青岩关,或许有机可乘。此处虽也是地势有山峦环抱,但两山间距相对较宽,仿若天赐的战场,利于我军展开兵力,摆开攻关阵势。据探报,守关敌军过万,相较于其他关口,虽然兵力最多,可领兵双倍兵力攻之,拼出一条血路。至于其他几关,情形也都大差不差,能够有效展开进攻的,也就只剩下这寥寥几关了……”
镇北侯冷继业,听着介绍,微微点头,接话道:“宁远侯所言甚是,我可领兵攻青霞关。青霞关地势虽险,但我麾下儿郎久经沙场,定能寻得破绽,杀他个片甲不留。”说罢,眼中闪过一抹厉芒,仿若夜空中划过的寒星。
成安侯则微微眯起眼睛,沉思片刻,仿若一只狡黠的狐狸在谋划着捕猎,说道:“金牢关,关城两侧山谷陡峭,仿若被天神利刃劈开,攀爬难度极大,我军将士纵然精锐无比,想要悄无声息地攀至敌军后方,谈何容易?稍有不慎,被敌军发现,陷入腹背受敌之境,后果不堪设想。况且,那金牢关守将极为狡黠,定会在山谷设下重重伏兵,如同布下天罗地网,所以此处绝不可选。而那栖银关,我可领兵攻之,我倒要看看,这关里的叛军能有多大能耐。”
平叛大都督王离听着诸位的讨论,微微颔首,眼中满是赞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