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城缓缓抬头,目光灼灼,毫不退缩:“臣弹劾南方花州刺史钱崇礼,其在任七年,贪墨赈灾银、克扣河工饷,致百姓深陷水火。当地堤坝年久失修,一到汛期便洪水肆虐,百姓流离失所;灾荒之年,朝廷下拨的救命粮饷也被他层层克扣,多少人饿死路旁。望陛下明察!”
李景炎心下心暗凛,根据玄翦探知道的记忆,和墨玉麒麟的情报,此人乃是假安王的秘密心腹,南楚暗夜司的地级探子。
众臣子神色各异,有惊愕得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平日里看似道貌岸然的同僚竟如此胆大妄为;有惶恐不安,生怕这反腐之火殃及自身;亦有暗自庆幸,庆幸自己未曾涉事其中。
李景炎攥紧龙椅扶手,既欲振朝纲、抚民生,这吏治腐败定要拔除,绝不能任由这些蛀虫毁坏江山根基。当下,他目光如炬,看向众臣,一字一顿道:
“此事朕必严查到底,绝不姑息。即刻着大理寺、都察院联合办案,赐钦差,朕要听详细回禀。众卿各司其职,全力推进赈灾、治水诸事,若有懈怠推诿,国法处置!”
言毕,挥袖退朝,留下一众臣子心有余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各自领命而去,大殿内唯余一片沉重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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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御书房。
退了早朝之后,李景炎独自坐在御书房内,喝了一口茶水,心下感叹:“花别人的钱,干自己的事,至理名言啊。”
他缓缓放下茶盏,目光透过那袅袅升腾的水汽,仿若穿透重重宫墙,好似看到了南方千里之外的局势变幻。自己对南方三王看似步步紧逼,个中深意却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南方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如同一张大网,确实需要好好的犁一遍。
南楚近月在边境蠢蠢欲动,时常派小股兵力骚扰试探,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十多年南方布局,终究比不过开挂的朕。
他故意在朝堂之上,明里暗里的对三王,步步施压,索要盐税、商税用于治水,而南楚那边,探听到这些消息。他们定会以为三王与自己矛盾激化,已然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如此一来,南楚必然更加笃定三王有反意。
却不知三王,早已成了朕想要的形状。
南楚一旦相信三王必反,为了抓住这天赐良机,推翻自己、搅乱朝局,定会加大投入,无论是兵力部署、物资筹备,还是在暗中联络内应的花费上,都会毫不吝啬。他们妄图等三王起事时,坐收渔翁之利,与三安王里应外合,将这大好江山收入囊中。
李景炎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等到南楚把大量资源投入进来,他便可以将计就计,届时有不臣之心的南方,门阀世家,豪族勋贵,皇亲贵胄,南楚北上的大军,都将被自己一网打尽。
想到此处,李景炎又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只是这一次,眼中的笃定与从容更甚。窗外阳光洒落,御书房内光影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