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紫衣女子摇了摇头,却轻轻倚在墙边,再无音讯。她似是累极了,只听着那“滴答”“滴答”的水珠落下,不过多时便沉沉睡去。
而她并未察觉,那壁上水滴愈发落下,水声不绝,竟有消融之势。
......
“滴答——”
“滴答——”
又是这个梦。
顾见春伸手接下天边落雨,眼见着它变得粘稠而猩红。
腥风与血雨之中,那紫衣少女的剑光依旧如此耀目。
只见她启唇轻轻说道:
“景明师兄好。”
顾见春不禁微微皱眉,心底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又是这不存在于记忆之中的梦境,然而今日却又无端多了什么。
“今日又杀了一人,我是不是很厉害?”
那紫衣少女颇为纯真地歪了歪脑袋,似是在等待自己的褒奖。
顾见春终于明白何处不对,是那总是带着忧愁的面容今日却分外喜悦,仿佛她口中之事不过如吃饭饮茶一般简单无比。
她不该是这样,也绝不可能因夺人性命而感到欢喜。
他摇了摇头,不作辩驳。
“景明,我是为了救你才犯下杀孽。倘若要清算,这杀孽该有你的一半才是啊...”
少女似是梦呓道。
“那你说...凭什么...凭什么受苦受难的只有我一个人?”
她如此说着,眼前流下血泪,与那血雨混在一起,如打翻了砚台的墨画,逐渐斑驳不清。
“你说得没错,如此罪愆,当由我们一并背负。小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你也绝不要妄想能够逃避惩罚。”
顾见春伸手,那身影渐渐消散,却又倏然出现在他身后。
“景明,我骗了你。”
那紫衣少女笑得狡黠。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何而骗你,又骗了你何事?”
顾见春摇头道:“我没有这么想。”
对方却咄咄逼人道:
“你说谎!我是你心中所念,你不这么想,我为何会在此处?你不因被人欺瞒而心生嗔怒,又怎会在此间生出心魔?”
“你会在此处,并不是因着我为被欺瞒而恼怒。我只是在想,倘若有什么事会令你都不得不欺瞒于我,那这件事一定让你很痛苦吧?”
顾见春抬手,却抚了抚那紫衣少女的额顶。即便知晓对方并不是真的,他还是如此认真地将其耳畔碎发拢起。
“我不欲知晓真相,我只是不想你为难...”
那少女身影一散,于顷刻之间湮灭。而他的手却仍旧顿在原处,近乎贪婪地回味着指尖余温。
今日方知红豆苦,是谓见之不忘,求之不得,思之若狂。
——小湄...
——不论如何,我不愿,也不会再与你刀剑相向。
......
紫衣女子倏然惊醒,待她坐起身来,发觉身上披着一条薄毯。而那雪狮正于身旁酣睡,显然,此间有人来过,她却不曾察觉。
——想必方才说的话,那孩子都听见了吧?
她料定对方必会因着不放心而折返,事实上,那少年这几日都在暗中跟踪与她,她一直都知晓,只是未曾点破而已。实则这些日子她日日都会前来此处,却兀自坐着不言不语。今日如此多话,却是有一半因着那前来告状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