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诧异抬眸,只见严见安背对着他,背过手踱步到椅子上坐下。“冤枉你了。”声音还有一点滞涩。
大概是不常对属下说这种话。
下一句就显得正常多了:“我要喝茶。你还跪在地上做什么,等我请你起来?”是卫七熟悉的语调。
他便懂了小阁主已经愿意原谅他。
虽然他其实并不十分清楚自己需要被原谅什么,但他愿意把握住这次机会,收下小阁主的宽恕。
于是卫七顺从地站起身,再度成为那个挑不出一点错误的称心侍卫,只是明明可以被灵力修复的指痕被人刻意忽略或是保留,大剌剌的挂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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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每天像贴了疾行符一般东升西落,楚沉暮不止一次地想,如果这段时间能像当初在巽州时一样度日如年就好了。
可能是日子太贴近他理想中的养老生活了,于是时间流速可能便要调快一些。他往往还没舍得合眼,天地之间便只剩下几盏孤星,眨巴着眼睛看他留恋白天。
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一个人占了,他既然得了这段安逸的时光,总不能再强求将时间无限延长。正如假期总要比工作日显得更贴切白驹过隙一些,楚沉暮一边就着洛随尘的手咬一口醉春楼时兴的点心,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
但很快他连这样让自己心宽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眼瞅着洛随尘手里的半块点心滑落,人也立时昏了过去,偏偏他还一丁点不对劲都没察觉,如临大敌的念头还没升起来,就被天道他老人家拉进了自己的结界。
天道的身子不怎么凝实,他们即使只相隔咫尺,楚沉暮也像隔着一层浓雾,看不真切。
那团浓雾还没开口说话楚沉暮心底就落了块巨石,脸上的轻松表情起起落落并不踏实,听到对面人开口后更是直接沉了眉眼。
连身子都没凑成实心的,专程跑过来吓他一下,就为了催他赶快送死。
说让他尽快。
没说尽快什么,但还能干什么呢。
楚沉暮心想被逼着拯救世界,提前知道自己十死无生的结局,还要被催进度,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他更惨的乙方。
他最后挣扎地问:“最晚是多久?”
对面说不用太急,就这几个月吧。
楚沉暮真想问他那急了是要什么时候,干脆明天?
他又问:“我真的活不下来?”
对面这次愣了一会,不忍心告诉他实情似的,吞吞吐吐来了句“天机不可泄露”。
落在楚沉暮耳朵里跟“你确确实实活不下来”一模一样。
他嘴巴开开合合也没说出什么,对方也并不开口,一时间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一道并不怎么平静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楚沉暮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我再准备准备吧,我再准备一下……准备好了怎么找你?”
天道似乎早有所料,说给他备了信香,到时点燃信香他就能知晓。
楚沉暮点头,“您还有别的事吗,我时间宝贵,没别的事就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