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琛走后,陆幼薇陷入了隐秘的恐慌中。
假如李允琛今晚真的要走到那一步,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陆幼薇唤来听竹,吩咐她道:“你去勤政殿东偏殿打听打听,看孟司言此时在做什么。若她有空,请她来一趟。”
听竹退下后,少时便回来了,答复道:“孟司言正在太子驾前侍墨,一时半会儿恐怕不得空。”
陆幼薇心烦意乱,挥手让听竹下去了,自己再另做思忖。
勤政殿里,李允琛正一份一份批阅前线发来的塘报,面色时阴时晴,看来消息并不全然乐观。
“江夏、南阳、上庸三郡的郡守竟然附逆陆澄,以粮饷酒肉犒饲叛军,真是岂有此理!”
李允琛怒极拍案而起,惊得孟遇安手中扶着的砚台一颤。
“陆澄雄踞荆州多年,与各郡郡守想必多有私交来往,利益输送只怕也少不了。今朝附逆,多半是陆澄许了他们好处,或是拿捏了他们的把柄。”
孟遇安的话并没有消解李允琛的愤慨,他直眉怒目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当务之急是设法切断陆澄与荆州老巢的联系,控制住他补给的根源。”
孟遇安脑筋一转,小心翼翼问道:
“不知朝廷可否下一道招安令?凡弃暗投明者,皆不予追究从前与陆澄无为影从的罪过;若能襄助朝廷镇压叛军,则另论功行赏。”
李允琛眉心微蹙,手指轻敲着桌案,很是犹疑不决:
“招安也不是不可,但未免显得我大祁太过软弱。”
孟遇安停下了研墨的动作,垂首诚恳道:
“太子殿下明鉴,地方官员附逆,无非为了两物:一则利,二则惧。使人归心,亦有两策:一使其无利可图,故不敢犯死冒进;二使其留有退路,故当知回头是岸。”
李允琛来了兴趣,虚点一下孟遇安道:“你继续说。”
“益州与淮阴合肥已成犄角之势,陆澄纵有将才,但兵力并不占优,只要骠骑将军指挥得当,陆澄兵败是早晚的事。”
“陛下和殿下关心的,自然是如何尽可能减少将士的伤亡,以求速战速决,所以卑职才提出了招安之法。”
“只要骠骑将军有了几次捷报,立即派御使阴潜入荆州,传达朝廷的旨意。陆澄后方不稳,则必兵败如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