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寄送回阿璀,未曾多做停留,便折返回府。
自后门回,自然是会经过一度斋的,这大约也是崔时书方才等在一度斋的缘故。
崔寄回来,刚走至一度斋时,便看到崔时书还如方才一般站在小桥下。
那小桥只是园中置景的小桥,并不高,跨一条小溪而过,显得精巧别致。而桥前站着的崔时书,高而健硕身形颀长,那小桥仿佛他两三步就能跨过去。
崔寄看着那边的崔时书,头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如此仔细注意过这个孩子了。
当年崔时书到崔寄身边的时候,才是个十五岁的半大小子,虽常年摔打惯了身体结实,但那会儿个子却不高。
崔寄想起崔时书跟在自己身边的那几年,胃口颇大,尤其能吃,每每军中没人定量的粮食,对他来说也只是勉勉强强的六七分饱。
崔寄有时怕他吃不饱,便将自己的份例暗中补贴了给他,所以那两年,他的个子蹿得极快,十八九岁的时候,已赶上崔寄的身高了。
而后来渐渐地崔时书可独当一面,一年里有许多时候难得在崔寄身边。但毕竟也算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崔寄也难以真正地放心,每每牵挂之处,也多为他考虑思量,到底还是当他是热血激扬却也难以真正周全考虑的少年郎。
而此时看着那边站着的崔时书,崔寄才惊觉,不知何时他已长得比自己高些了,身形瞧起来似乎也比自己健硕许多。
崔寄未曾与他招呼,将目光自他身上移开去,慢慢转身离开。
那边崔时书原本看到过来的崔寄,脚步一动,正欲上前,但敏锐地察觉到自家先生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有些他不能理解的深意,于是他脚下步子便复顿住。
而此时见崔寄未发一言便转身离开,崔时书心下莫名地便有些慌了起来。
想起先前在疾风院的事情,他不免怀疑,是否还是因先前之事让先生真的恼了自己。
身形一动,崔时书正欲追上去,却见那边崔寄已绕过池便假山石窟,那方向显然是要转去一度斋的。
崔时书一愣,脚步又是一停,而后果然便瞧见崔寄推开一度斋大门,兀自走了进去。见得如此,崔时书遂松了口气,也知道这是先生这会儿愿意与自己深谈。
崔时书忙跟上去,还未至一度斋前,便见里面灯烛已经点起来,照得屋内明亮。透过半透明的纱窗,能看到先生在往日惯常的坐榻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