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之真不信天下还有这般女子,便不动声色,自枕下抽出一把匕首握住。
刀刃闪着寒光,倒影他没什么表情的双眼。
他屏住呼吸,探身向前,之后手臂扬起,立时一挥。
嗖!
那动作带着杀意,极快速落下,但却稳稳停在李念太阳穴上不足一寸的位置。
李念动也没动一下。
她依旧睡得深沉,侧躺着身子,均匀的呼吸声里连一点非正常的起伏也没有。
那把匕首悬了很久。
半晌,沈行之才微微眯眼,慢慢退回原本的位置,悄无声息的合上鞘。
他似是放心不少,这才拿起桌上写好的书信,对折之后递出去。
“这两封信,一封走官驿急送甘露殿,一封送邵侯府,让他好好管管他的二儿子,从现在起学些礼数,读些书。”
这第一封,北息理解。
可这第二封,他愣了片刻,下意识冒出一声:“啊?”
沈行之冷冷抬眸。
北息顿觉自己僭越了,忙拱手点头,先帮他把小桌子抬下来,之后微退半步,准备往外走。
“慢着。”沈行之轻声道,他回眸看看躺在床上睡的人事不省的李念,叹口气,轻声说,“去查尤寒玉,再寻个机会,把我们遇到的与城隍庙相关之事,透露给林建成。”
北息手握着信,拱手点头,这才轻手轻脚退出去。
直到他离开厢房,沈行之的目光才又挪回李念的侧颜上。
他墨发三千垂落在身后,打心里不理解,怎么能有这种姑娘家,被一根链子同陌生男人拴在一起,还能睡得这般深沉?
虽然不到四仰八叉的程度,但嘴角留下的口水,属实令他无比钦佩。
沈行之叹口气,慢慢挪进被子里,尽可能地往床边缘躺了几分,生怕天亮时,两人都尴尬。
这其实怨不得李念。
她前世生活在和平年代,整整二十八年风调雨顺。
今生又生在帝王家,就算全天下的人对她有意见,大多也只能憋着。
实在憋不住,最多也就骂两句,不会实质上对她一个女娃娃动手。
这般下来,导致李念骨子里还真就没什么危机感,说睡,那就是真的睡,一睡,就睡到天光大亮。
她醒来时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瞧见阳光已经把室内照得通透无比,但自己呆着的地方不知为何,束手束脚。
她右手撑地,摸到冰凉地板时,还有一瞬间的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