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凤仪宫。
皇后刚起身,抿了口文亭递来漱口的温水便问:“储秀宫那边如何了?”
昨夜皇后睡得也早,特地嘱咐了文亭等人事发后立刻来通知她,可此事一半在预料之中,一半在意料之外,文亭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将主子唤醒。
文亭嘴唇微动,终于低声道:“娘娘,出了些差池。”
皇后皱眉,面上还浮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可是事情败露了?...还是宋棠和元泽出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她又自顾自说道:“不会...本宫已经嘱咐了朱嬷嬷要小心,元泽吃了冷食小病一场,对她这个养母原也算不得什么重罪,家书、家书...”
皇后也说不下去了。这一局本就是为了彻底叫宋棠失去圣心和三皇子这个养子,此时说这些岂不有些假慈悲?
文亭道:“朱嬷嬷按计划行事,三殿下误食冷食发了低热,只是慧...慧婕妤担心陛下知道后责怪她对三殿下不上心,便没派人去请太医,只叫了几个宫人给殿下擦酒降温。
夜里眼看着小殿下越来越烧才去请了太医,崔院判等人来后见三殿下情况危急,便去请了陛下。后头...朱嬷嬷将清妙庵和家书的事都抖落了出来,数罪并罚,陛下当场就赐了鸠酒。”
皇后闻言,心中猛然一空,喃喃道:“她...就这么去了?”
文亭艰难点了点头。
原本若是慧婕妤不心虚拖延,她罪不至此,顶多也就是剥夺三皇子的抚养权,再降几级、禁个足也就能了事了,皇后甚至都没想让她入冷宫。
皇后茫然眨了眨眼,很难形容自己是一种什么感觉,昔年姐妹反目成仇,你来我往斗了几回,人忽然就这么没了...说到底,还是因着自己的缘故。
她几次欲要张口说些什么,都又咽了回去。
能说什么呢?责怪文亭为何不早点告诉她?告诉了又如何呢,难道她能驾临储秀宫,求明帝网开一面、饶她不死?还是假惺惺惋惜一番?
皇后的手无意识攥紧又松开几次,几番呼气后终于平复了心情,又问:“三皇子如何了?”
文亭见她消化了,这才喊人进来替她梳洗打扮,答道:“听说天快亮时烧才退了下去,只是、只是崔院判说,以后三殿下反应可能就要慢些了。”
反应慢些只是个委婉的说法,恐怕实际上离痴傻也不远了。
皇后微微松了口气,道:“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陛下可有吩咐他以后得去处?”
文亭撇了撇嘴:“又送回寿康宫去了。”
皇后本也没想着明帝能将孩子交给她抚养,更何况如今元泽成了这个样子,交给谁抚养都是拖累而非福泽。
她道:“历来养子处境皆是艰难,交给太后娘娘照料,已是最好不过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