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是亓厌疏,一个亓鸩无法亲手杀死的人。
从前先族姜氏血脉留下的魂引,仍旧在约束着他,凡是姜氏族人,特别是中心一脉,绝无可能杀死自己的亲族。
亓鸩眼底闪过桀骜,舔了舔有些痒的牙齿,挥手间血气之焰已然舔舐燃烬那幅画:“那又如何?”
“灵域欲战,那便战吧。”
一身赤玄之色的男子说出这样的大话,却意外的并不叫秦翌怀疑这话中的真实性。亓鸩,真实的亓鸩本就就是这样的性子。
他从前只是穿一身纯良亲和的皮,如今他全然不顾,是世人口中的那个乖戾、嗜血狠辣、病态疯极的小毒物,
亓鸩越看秦翌心中杀意更甚,从前有所顾忌,如今早就撕破脸了,正是时机。
血气有卷土重来的趋势,却生生被道平稳轻淡的声音压下:“亓鸩。”
“等秦师兄说完。”
亓鸩长吸一口气,乖顺地收回欲动的血气,他正狠狠压制着不悦,殿内的其余三人都能察觉出。
秦翌眼眸中晦暗,他打量着亓鸩,见他退到了任晚身边,向她迅速投去一道神色。
那是探寻,是探寻任晚如今心下情绪如何。
秦翌自从知道亓鸩的真实芯子后,便一直认为是任晚受他蛊惑,才与他情意相通。
现下看来,任晚才是两人之间的上位者。
秦翌有些放下心来,在他身边的江涟漪也瞧出同样的意味,放心了许多,并且,她甚至有股本该如此的心境。
阿晚她一直不同呢,江涟漪总这样觉得。何况,抬眼看去,此时的两人身着同样制式的赤玄婚服,像一对精细雕刻的玉人,两人很登对。
任晚平静开口:“秦师兄,即便你把这东西给了我,灵域也不会对我留情。”
她如今的境遇不会因这画而更差,这在她身上最急的麻烦还排不上它。
所以,这判尺她没有接受的需要,她和淬灵不想再有关系了。
秦翌知道她抵抗淬灵,只得说出最后准备的话。
“……,这判尺冥冥之中与你有因果牵连,老祖逝去之前,提及这判尺与烛氏阴心魂有关。”
亓鸩听到这话,已然将视线落到秦翌身上,判别这话的真实性。
“任师妹,你要面对的敌人太多,至少有这判尺,淬灵不会与你为敌。”
任晚脸上神色冷然,仿佛什么也没想,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底,如今是糅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她只想逃离。
秦翌在耐心地等,只是忽而想到别处,他如今这个样子,恰与任晚从前告知他的那样。
前世他的师父,在寒渊深渊推了她一把,如今,她的身后,多了一只手,那是秦翌自己的。
秦翌在思量,他有些出神地想到——他是不是也成为了众多推着她的,其中一个。
……
任晚终究接过了判尺,握着它,微微提起嘴,似乎在笑。
只是眼睛里,好像湿漉的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