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的关系在两人间形成。
日复一日,这样枯燥的,麻木的日子,连任晚也看得厌了。
他那父尊是从不多言的,对这个亲生子,视作尘泥。
但有一日。
亓鸩仍旧是在虿盆内,直到他那父尊叫停,才从一个坑底往上爬。
临至坑沿,他父尊一脚将他踹下。
怨魂狠厉地将亓鸩再度淹没。
好一会儿,亓鸩再爬上来,他又再度令他坠落。
如此往复,亓鸩身上连块好肉也无。
终有一次,亓鸩血性上头,不管不顾地扑上去,虽是伤了一只眼,废了只手臂,却也终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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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他父尊没有将他再次踢下去。
“我训你,你便从。但当知这世间没有一人能令你失你戾气,乱你心魄,任何人,都会是你的仇敌。”
“即便做蝼蚁,做尘泥,也永不能叫任何人令你臣服。”
亓鸩他父尊要的不是一个臣子,而是一个凶兽。
不知何时起,亓鸩他父尊不再来虿盆。
这虿盆之内的怨魂也早不是亓鸩的对手。
————
他父尊却在某一日,将魔族大权,大半都交予了他。
他看亓鸩的眼神变得不同了。
任晚也看不出哪里不同了,只是那样的眼神令她不适。
从前亓鸩的父尊只当亓鸩是蝼蚁,是下位者。可是,不知在什么时候,他看亓鸩的眼神,更像是在一件物品,一件可以利用的杀器,一个壳子。
任晚能察觉到亓鸩的情绪有些怪,
他声音很低:“阿晚,我日日与他接触,怎么会看不出呢?”
……
“他可是,换了个芯子啊。”
!
任晚的动作变得很僵硬,她几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怎么会?!
那可是魔尊,怎么可能有人将他悄无声息地取代,夺舍了他的躯壳。
什么样的人,能有这样的修为,有这样的谋划。
面前的场景又变了,任晚急切地去瞧,试图找寻蛛丝马迹。
昔日无可匹敌的烛龙,却奄奄一息地瘫倒在地,一身伤的亓鸩正站立于他的龙头前,听着它最后的喘息。
“他父尊”的眼神里除去冷然外,还潜伏着一丝试探。
“不愿臣服的孽物,就没有留下的必要,唯有这一身龙骨,尚且堪用。”
“去取下来吧。”
亓鸩在那庞大的躯体前站立良久,没有动作。
“他父尊”也只是等着他的动作。
虿盆里的怨魂也在蠢蠢欲动,它们嗅到了龙陨之息。
终于,
一只怨魂自角落窜出,正欲犯险偷一杯羹。
亓鸩徒手捏散了它,也终于走向了烛龙。
那龙睁开眼,亓鸩的身躯便清晰地映在金色瞳目中。
那是怎样的一眼,任晚看不懂。
亓鸩靠近了龙身,手中多出把剑来,
一剑又一剑,血肉交织,也完全将亓鸩浸透,这龙尚且未死,他生生剥皮抽筋,要将龙骨取出。
任晚终于知道,骸音剑,是从何处来了。
亓鸩没有被打扰,终于开始叙述:
“魔域万年前,曾有一主——烛阴氏,统领魔域,侵吞灵域半数之境。然则,灵域蝼蚁万千,却仍旧与之相抗,竟然真的在数千年的挣扎中重伤了这位魔域之主。
即便后来伤愈,他也终有陨灭那日。但是,他决不能,也不会去安于天命。
他寻到了一个秘法。
悯生咒,分两术。其一法,为夺舍,守魂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