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今天。
官家赵煦传政事堂几个官员找了过来,冷冷的把一本奏折丢了出去,让政事堂群相传阅。奏折是董敦逸上的,关于孟皇后一案,这是一本 相反的陈述。他认为事实根本模糊不清,皇后极有可能无辜,不过是宫中争风吃醋。
赵煦嘿嘿的干笑有点苦:“按这个奏折,中贵人不可信,皇城司不可信,他董敦逸也不可信啊,那我这个官家还能信谁?”
翰林学士蔡京直接道:“董敦逸本就是主审官之一,案卷他们几个人一起署名复核,今日如此反复实乃小人,当做贬谪。如此人物这个奏折如何能信?臣以为不该在此讨论。再者,朝堂自有法度,奏折充其量不过是风闻奏事,如何能和证据确凿的案件并论。”
赵煦把蔡京找来,很大程度是当时这个事他们有过讨论,以为他会从中缓和一下案件的严重性,关于孟皇后董敦逸是在说情。没想到蔡京这次没有如他意,带头出列来定下这个调子。
许将这时候道:“孟后被废当日风云变色,董敦逸受命善后处理该案,出于谨慎在过程中又发现疑点,上折阐述,也当正视。”
蔡京继续道:“谨慎?折子只他一人之言一人查实,仅凭这个就认定孟后无辜,何来谨慎?!折子中所说他翌日询问证人,证词有变,后核对病历觉得多有疏漏,但问:所有这些折子的证人证据可有新东西?!这些都是审案过程中原本有的!这就是谨慎?!”
蔡京这次如此坚决有个重要原因,孟后被废,另一个角度也可以是当年高太后视人不明,皇后能看错,那底下旧党那帮臣子当年她也可以看错。他必须落定这事,为将来考虑。 小说免费大全
这个话让许将无法反驳,查案的时间远比他这次善后时间要长,这么多人这么长时间查出来的东西,他一下子自己推翻自己,这怎么都说不上谨慎。
蔡卞这时候接着他兄长的话道:“无论这事真相,董敦逸在此案中的反复已是失了体统,当贬谪再说其他。”贬谪了董敦逸,这个折子也不用讨论了。
曾布这时候道:“那日天地异象很多人是看到的。”这件事他本不想涉入,只是看着蔡家兄弟蒸蒸日上的势头,他实在不想做个从属。再者,官家因为这个奏折把大家召来,显然有后悔孟后被废这事,要不,直接弃掉这个奏折就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说到天地异象,朝堂的人禁声不语,这时候可不好发言,天地有没有发怒谁也不知道,但这时候胡乱断言,指不准还就真天打雷劈。
曾布的这个回应令赵煦非常满意,接口就道:“孟皇后是得向太后喜爱的,还育有一女,可惜会出这种疏忽。”先把事情冷下来。
蔡卞说道:“官家慎言,案卷判定是有罪的。”疏忽和有罪有本质区别,这个顶撞让赵煦不好发作,案卷未公开是为皇宫名声着想,不代表没落案。董敦逸上这个折子严格来说是一个御史打抱不平,就是这怎么都不该出在他身上,他就是案件主审人之一。
许将缓了过来说道:“董敦逸直承案件审理过程多有疏忽,他初涉刑狱经验不足,未严格推敲各个细节。案卷归档时候,发现诸多疑点,再去查巡,寄望弥补自身过失,也坦然自认失职,朝堂可追究,人证物证皆有留存,案件不能不重审。”
首相章惇一直沉默不语,他十分看重董敦逸这个御史,一个在苏家兄弟得势屡屡和他们唱反调的,心里就多了份亲近。案件在他看来亦然有疏漏,只是董敦逸这个处理方式让他很失望,前面经验不足疏忽也就罢了,后面发现疑点就这么毛头小子一样上折子可就犯大忌。他完全有其他方式挑起这事。章惇没想到董敦逸的困顿,这件事是没有人会为他解套的。
董敦逸去顔楼一为印证,二来是想发出一个讯息,案子有问题,杨家孟家可以提出来。顔楼大掌柜压根不肯接,他也不可能大张旗鼓跑孟家或者陈留杨家。总不至于他定案又去找其他人说案子不对?!那不是把别人往火坑里推。
蔡京这时候说道:“皇后废立为一国之本,孟后被废,新后何以空位,此乃国事不能儿戏。政事堂今儿之争是否儿戏?”蔡京这话提醒所有人,皇后废立要是如此反复,这个政事堂是不是儿戏?!
章惇一叹说道:“案件落定,孟后既然疏忽,哪怕惩戒稍重亦不宜更改。一个疏忽尚且在政事堂引起风波,何论朝堂。”
赵煦愣住,诏书各方俱名签署,要是现在反复,今天过得了朝堂,来日呢?这等于在给所有人说他这个官家和政事堂错了,今天不过是政事堂,来日就是整个朝堂大争论。
是日,蔡卞蔡京同劾董敦逸有负皇恩遇事不明处事不当,贬谪出京。
董敦逸的这个弹劾罪名是从轻发落的,章惇和许将最后护了他一下。要知道,政事堂对于废后的事调子一定,那董敦逸就是最该受处罚的人。等于他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事情还是因他而起。最后不过是遇事不明处事不当。
赵煦对董敦逸充满怨恨,他的确有负所托,赵煦最后把董敦逸调来查此案就是心有疑虑,借利益瓜葛相对较小的外朝御史来理清楚,内心深处隐约希望他能给出不一样的答案,恰恰是董敦逸在案宗上落下最后一笔,等一切处理完尘埃落定,董敦逸又跑来告诉他是他们错了!这让赵煦如何接受。
赵煦终于感觉到官家不是什么都能做到,皇宫赐给孟婵的物件,孟婵全部收好放在祈福观,仅仅是堆放好!孟婵并无怨望,不过觉得就小物件构思精巧使用顺手这方面,皇宫的东西也比不过白巩楼,不同的是皇宫的东西更贵重而已。至于对赵煦,她真的希望就此一别两宽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