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陆陆续续传来,两军胶着的战况,双方好像打成了拉锯战,大家每天听着广播,心里也是无比的烦躁。
这时候沙延骁倒是回来了,桂儿喜出望外,连忙迎上去拉着他的手说:“哥哥,你回来了,那边还好吗?”
沙延骁摸摸桂儿的头说:“父亲去丰城了,换我回来休息两天。”
桂儿连忙吩咐小厨房做些年菜出来给沙延骁和大力吃,补偿一下年夜饭的缺席。
沈局长和四姨太的两个兄弟突然过来拜访沙延骁,对他赞不绝口:“少帅真是少年英雄,年少有为,在这非常之时镇守一方,颇有古时霍卫之貌。”
沙延骁满身疲倦,也不得不起来招待他们,谦虚的说道:“几位长辈谬赞了,但是我这几天都在外面跑,长辈们过来过年,我也不能好好的招待你们,真是罪过。”
那几个人连忙说:“没有的事,原来应该是我们去犒劳你才对。”
等到来探访的人好不容易走了,沙延骁和大力吃完了饭才稍稍能够休息一下,沙延骁躺坐在沙发上,半闭着眼睛对桂儿说:“过年这几天玩的开心吗?”
桂儿摇摇头说:“局势不稳,整天人心惶惶的,又不能出去,童玉君也联系不上,不知道在上海安不安全。”
沙延骁拉上她的手说:“我收到消息,童家重金贿赂要找我们麻烦的那个参谋长,已经战死了,你要是跟你那个同学联系上,叫她小心一点吧,父亲有可能要找他们算账的。”
桂儿听了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对沙延骁说:“你能不能劝劝父亲不要介怀了?冤冤相报何时了?现在皇帝还离婚呢,八姨太想要离婚父亲就是那样做,确实不对,八姨太现在还活着呢吗?”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沙延骁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具体的我不清楚,但是恐怕是凶多吉少,他们现在与他们是没办法跟父亲斗的,反正父亲就是那性格,翻脸不认人的时候比谁都狠。”
桂儿没想到从大帅的亲生儿子嘴里能听到那样的话,害怕丁香听到了要告密,连忙摇摇头阻止他说下去。
沙延骁笑了一下,说:“这两天你就要开学了,我带你去注册,完了就回丰城。”
桂儿点点头,想到开学能跟同学们见面,总算有了一点可以期待的事情。
到了那天沙延骁带着桂儿去学校注册完,然后又给她安排了一个司机,是季依茹留下的人,会使枪,有功夫,而且命令他每天务必把桂儿平安接送上学回家,绝不能有一丝疏忽。
又回头嘱咐桂儿:“你放学去当学徒也好,平常放假也好,务必让司机跟着,现在时局那么乱,什么事情都会发生,丰城那边就多了很多从上海逃过来的难民,有带着大批金银细软的,也有孑然一身想要乘机抢夺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人命案就几十宗,查都查不过来,所以你一定要听话,不要自己一个人到处乱跑,知道吗?”
桂儿点点头,答应了,沙延骁才放心上车,直接开赴丰城了。
第二天正式开学,桂儿来到学校,发现同学们的话题全都在这场战争上,那些去上海过年的同学,来了一部分,有的听说是滞留在上海,有的则是完全失去了音讯,这其中也包括童玉君,桂儿问了好几个去上海的同学,都说不知道。
这时候,何瑞珠悄悄的把桂儿拉到一边,拿了一封信给她说:“这是童玉君给你的信,说得罪了大人物,她们全家逃难走了,我父亲管的那个店面,他接了过来,本来他也不想接的,但是现在时局那么乱,上哪里去找生计,好歹店里面有些存货,可以继续做生意,不过也有供货商的货款和伙计的工资也要结,我父亲说,如果能够熬过了这一关,才算稳定下来,不过前提是日本人不会打到这边来,不然一切全完了。”
说到这里,她握着桂儿的手说:“桂儿,你哥就是少帅,你父亲就是大帅,你觉得日本人打过来的时候,他们能挡得住吗?”
桂儿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知道结果,但是她实在不想说那样丧气的话,于是就说:“我的父兄肯定会拼死抵抗的,因为我们一家人都在这里,跟你们在一起啊,我们都是本地人。不过你父亲的生意,我觉得你还是劝他谨慎一些,现在战时人心不定,切忌存货太多。”
何瑞珠就听了,惊奇的说:“我父亲也是这样说的,没想到你还懂生意啊。”
桂儿连忙笑着说:“我哪里懂,只是现在物价飞涨,大家买东西都是一点点一点点的买而已。”
跟何瑞珠聊完了,桂儿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拿出信封,上面写着:桂儿同学亲启。
她连忙撕开信封读了起来:桂儿,见字如晤,我现在已经离开上海了,那一天接到你的电话之后,父亲就多方托人去查探,最后重金贿赂了一个帅府别墅的人,在上海郊外一处乱石滩,挖出了我姑姑的遗体,父亲捶胸顿足,后悔不应该让姑姑去帅府做姨太太,他与这个妹妹打小感情很好,在被家族其他人嫌弃排挤的时候,是两兄妹互相扶持走过来的。”
“所以他誓要报复,找到我姑姑谈恋爱的那个男生家里,知道他有一个远亲,是在19路军做军官的,又去找上了那个军官,一开始对方不肯帮忙,后面送了几根金条,才同意帮忙的。”
“我知道,这件事情会牵连到你,所以特地留信一封,本来这年头军阀之间互相吞并都是正常的事情,但你是无辜的,收到我这封信之后,希望你可以逃出来,我的家人知道大帅若是知道是我家从中作梗,必定会报复,所以,几天之内贱卖,处理了江城,丰城,甚至上海的产业,准备去香港,等我们安顿好了,我会寄信给何掌柜留地址,到时候你若过来,我一定会接待你,这一次你不用担心,我父亲也同意的。”
“同时还有一件事情要请求你帮忙,我家走的比较仓促,同时也怕走漏风声,就没有通知我的未婚夫宋熙伦,劳烦你告诉他一声,事情变成这样,我很彷徨,虽然还有几年才到婚期,但是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跟他在一起,如果他要悔婚,我没有意见,只希望有一个确切的答案,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托付,只能麻烦你了。临书仓促,不尽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