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也是陛下的孩子。”
殿内一瞬静默,陵容的话掷地有声,仿佛还有几分回音。
玄凌想过陵容会这样说,可是没料到陵容真的会这样说。
如果别人说,他不一定会信,可是陵容说了,他就信,连陵容平日里抄的经也不去查看。这份信任,连玄凌自己,都不敢相信。
烛火摇摇,夜月无声,玄凌的心,似乎被什么慢慢填满了。
“既是如此,朕,就不勉强你了。”
“明日一早,你替朕也上一炷香。”
陵容应声称是。
曳地的宫袍愈发衬得陵容消瘦,玄凌有些不忍:“虽是祈福,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子。”
“从明日起,让小连子仔细盯着你的膳食。”
陵容没想到玄凌居然猛地说起这个,连忙推辞:“陛下日理万机,不能没有连公公伺候,臣妾一点膳食上的小事,不必如此麻烦。”
玄凌见状,只要将自己的大手往陵容腰间一卡:“予鸿下个月必定回京,你安心等待便是,可不许再瘦了。”
他将双手收回,又说:“朕记得你的腰长,要查的。”
陵容一听宝哥儿下个月回京的消息,十分惊喜:“陛下此话当真?”
玄凌道:“自然是真的。陕甘传信,已经找到贼巢穴了。”
陵容喜极而泣:“回来了,终于要回来了。”
陵容高兴了一回,也不忘拉着玄凌的手:“陛下,咱们的宝哥儿要回来了。”
玄凌摸了摸陵容的长发,这个晚上,第一次感受到舒心:“是,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
陵容破涕为笑:“只要宝哥儿能回来,要我做什么都愿意。臣妾不苦,真的,不苦。”
玄凌任由陵容发泄了会子情绪,才说:“这个消息,连皇后都还不知道,你听了自己安心便是,不许张扬。”
陵容这会心都是轻的,整个人简直像是在云上走。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是,臣妾知道了,臣妾绝不声张。”
玄凌捏了捏陵容含泪的笑脸,又叮嘱了两句,才离开。
他这一去,也没有到别的地方,而是去了贤妃宫中。
这几年过去,玄凌对谦妃的印象其实有几分模糊了,只记得是一个爱穿蓝色、有几分淡漠的女子。
这样的人,能照顾好和睦吗?
贤妃,入宫时间最长,玄凌还是想看看贤妃的想法 。
当晚,贤妃齐月宾宫中,便传出了阵阵琵琶声。
贤妃的琵琶、谦妃的手指。
玄凌神思渐远,仿佛又见到了当年令自己一见倾心的女子。
贤妃如今与陵容十分默契,对于陵容有意将和睦交给谦妃的想法,也是认可。
不能抚养和睦的另一个理由则是,陵容自己已经有了两个 皇子,再抚养身份独特的和睦,皇后只怕更会忌惮她。
胡蕴蓉这招不可谓不狠,一来以陵容的为人不会亏待和睦,她做母亲的能够放心;二来若是陵容亏待和睦,她反而有机会死咬不放,为自己喊冤;三来朱宜修身为皇后,竟然不是抚养和睦的第一人选,必定会寻机对陵容发难,这样,陵容势必会再次回到宫中众人目光之下,而她自己,则顺势隐匿,仔细寻找平反脱身之法。
但是陵容将和睦交给谦妃,宫里人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自然不会说谦妃什么,胡蕴蓉的诸般算盘,反而是给陵容做了嫁衣裳。
谦妃,自然会更加感谢陵容的。
当然,这个法子,还有最关键的一个效果,只是没到时候,还显现不出来。
贤妃一边给陵容打边鼓,一边暗自感叹陵容的智计谋算。
次日,玄凌派小连子传旨,叫谦妃到毓璋宫与和睦相处。
谦妃就成了自陵容闭宫后,除了玄凌之外的第一位客人。
谦妃自然记得这个异常懂事的帝姬,为此特意带了些自己做的果子。
说来也奇怪,大概是记得果子的味道,和睦与谦妃几乎一见如故,没过多久,便十分亲昵了。
渐渐地,谦妃能够单独与和睦相处,能够挨着和睦说悄悄话,和睦待谦妃,也更加依赖。谦妃渐渐带着和睦去自己的宫殿玩,起初和睦还有几分认生,不过几天,就已经能和谦妃在宫留宿了。
玄凌见状,便正式下旨,将和睦交由谦妃抚养。
胡蕴蓉听了,竟没有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