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回来一趟吧。歇一歇。”林堃远道。
“是。庄主。”
而在霈泽庄一直紧盯的奔帆庄里,陆茂玄正拿柔软的毛巾擦拭自己的汗渍。这段时间,他没有再去过竹烟苹,庄里所有的人都在忙着奔帆庄在江南的再度亮相之礼——相马会。他偶尔会在落日时坐在朝西的土堆上,遥望十里马场,直到余晖褪去,然后在星辰繁茂的夜里,挥剑起舞,但更多的时候,就像现在一样,在密室里疗伤。
“庄主,相马礼已准备妥当,只是尚有两家还未回复。”漠天轻声来报。茂玄并未说话,转了侧脸等着他往下说。
“行首骆家与东海节度使府。”
“嗯。”茂玄冷峻的面庞上掠过一道冰冷的闪电,“霓雀庄除了柳步筵还有谁来?”
“说是东方夫人。”漠天迟疑了会,回道,“柳娘子并不在霓雀庄的回函内。”
茂玄棕栗色的眼神忽然镀起一道冷光:“有问你这个吗?”
漠天吓得忙下跪:“属下知错。”
茂玄周身凝出一股冷气:“务必仔细安排,不得出任何差错。”
“是。”漠天答道,依旧双膝跪在地上,未得茂玄命令,他不敢擅自退出。
茂玄挥了挥手,走出密室往草场深处走去,消失在夜色间。漠天见他走远,慢慢起身,退了出去。
“少庄主。”一个低沉的男声在黑夜里发出烟熏的嗓音。
“谁?”茂玄捏紧了拳头,夜光中的下颚线勾勒出一把利刀。
一个壮硕的中年人出现在茂玄面前,大约四十左右的年纪,拉碴的胡子堆满了他的脸,只有眼神透着希望的光亮,他单膝跪地,带着哭腔,抱拳呼道:“少庄主!是老奴是老奴啊!”
这烟嗓,还有这体魄,他将信将疑:“你是……肖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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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壮汉早已泪流满脸,眼泪鼻涕挂在浓密的胡须上:“是我,老肖。”
茂玄赶紧扶了老肖起身:“肖叔,这几年你去哪里了?我回到江南一直在打听你,没有你半点消息!”
“老奴也在寻你啊!”老肖的本名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自打他有记忆起,他就一直被喊着“小兔崽子”,父母死于战乱,邻居远亲自家难保,顾不上他,为了活着,他练就了一身灵活的本事,专门到富贵人家偷吃偷拿,靠这样慢慢混迹长大。有一次,他正一个人单挑五六个大汉,陆疆和绮夫人回乡探亲,正遇上这一幕,陆疆了解情况后,出手相助,一脚将五六个大汉踢个连环飞起,佩服得老肖五体投地,从此老肖就跟在陆疆屁股后面甩也甩不走。老肖后来学了点简单的字,终于学会了画几笔,为了记得陆疆的救命之恩,他给自己取名“肖田”。
肖田泣不成声:“接到消息后,我去了凉州、幽州、兖州、豫州……跑遍了所有的马场,所有人都告诉我,你们已经撒手人寰了。”
“我回到江南,奔帆庄早已荒草遍生,人去楼空。”肖田拉着茂玄,“没想到,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呐。”
“肖叔,这些年你辛苦了,来,进屋坐。”茂玄拉着他进了正屋。
“还和当年一模一样啊。”肖田激动地说,嘴唇跟着颤抖,他抚摸着屋子里的柱子,“少庄主,如今您回来了,以后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老奴吧。”
“肖叔,你回到江南之后,都在做些什么呢?”
“老奴在北面开了一家赌坊……”肖田躬身禀道,“聚宝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