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间,席上所有一扫而空,堃远许多年来,没有如此愉悦满足地吃过一顿饭。少时阿娘还在,过得锦衣玉食,后来上了蓬莱洲,洲上衣食简单,经年后也成了习惯。回庄之后,商客席中,推杯换盏,心思全在人间,纵使美食也吃不出一丝滋味。而今日一顿饭,全为他做,家里也难得生起了他久违的烟火气。弦月清冷,星光如泻,美人在前,摇曳生辉。世人都说林堃远乃江南第一清冷公子,殊不知,他的清冷有多少无奈。
“今儿北瓦摘了些桑果回来,除了刚刚做成的桑果酱、大伙吃的,别的我都封在酒坛子里了,过两个月便能喝桑果酒了。”若蘅道。北瓦的欢喜劲一上来,把门口的几棵桑果树一下子采了个精光,桑果放不住一晚上,她只得全部丢进酒罐子里,拿野蜂蜜与枸杞果子一起封了坛。
“还没有听过桑果还能做酒的。”
“酒虽香浓但有的太烈,加了果子更为清新。桑果一年不过十天,这几日的最好,过了这个时节便再也没有了。”若蘅想着桑果与枸杞、青梅一样都是果子,去年在家试了一罐,风味竟意想不到地独特,“二郎如有闲趣,也可试试。”
“多谢娘子。”
“郎君,杏仁露可还上?”东帛提着一扎饮子来问。
今日回庄,堃远惦记着庄里没有好喝的饮子,特意转了道往百子饮铺买了他们家的招牌杏仁露来,谁知若蘅从老白处讨了青梅酒喝得高兴。老白的青梅酒后劲很大,这一壶都要饮尽了,柳若蘅竟还没有要倒的样子,只是眼睑处有些微红。他把剩余的青梅酒移开:“海州最好的饮子,不在茫山楼的分店,而在百子饮,娘子尝尝。”
东帛听闻,飞快地地提来了饮子。一碗浓浓奶白的杏仁饮,香气袭人,若蘅眉眼一笑,尝了一口,惊叹道:“哇~好喝!确实比茫山楼的好。”
“那就好~不枉费郎君跑了整个海州。”东帛脱口而出。
堃远瞪了一眼东帛,补道:“今日去了城西,顺路买的。”
若蘅眼角瞟了眼东帛,只见他赶紧捂住了嘴巴,她垂下眼帘,请东帛去端些馄饨来,东帛感激万分,“嗖”地一下跑了。
天色渐暗,天边隐去了最后一丝亮光,鹭花汀点上了花灯几盏,碗空盘尽,两人天南地北地聊着天,廊檐下笑语欢声。东帛端来一个精致的桃木盒子,堃远打开,拿出了一把扇子,他聚神又翻看一番,递过去给若蘅:“这是娘子的如意海棠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