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杠爷。
叹息了一声,这老家伙还是坐回椅子里。
只是不再抽烟,默默地盯着地上的鲜血看。
“山哥,劳动市场这一片归林瘸子管,我这就找他。”
“孩子,你那台自行车有什么特征?你和老二说一声。”
孙建伍现在已经彻底懵圈了,他的脑海里无论怎么转,都感觉都跟不上这个干瘦的老头思路。
刚才杠爷不是说不管吗?
老叔剐伤了自己的一条腿,他也是眼睁睁地瞅着。
现在听杠爷话里话外的意思,又要帮着自己找自行车,这老东西到底是什么路数?
“小子,告诉我你的车子有什么特征?”
老叔已经显得不耐烦了。
在一旁丁子的催促下,已经懵逼的孙建伍,磕磕巴巴地说出了自己的自行车是什么牌子,有什么特点。
老叔听完,一转身就出了门。留下了屋里不说话的三人。
一老二少,在这偌大个厅堂里大眼儿瞪小眼儿,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张口。
慢慢地,沉默的气氛让屋子里浓重的血腥味搅得鸡零狗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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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子打来了清水,孙建伍找出了拖把,两个人把地上猴子流出的鲜血,擦洗个干干净净。
从他俩忙里忙外开始,杠爷除了抬了抬脚,就没了多余的动作。
等孙建伍和丁子收拾完了,杠爷才缓缓地坐直了身体,伸了一下懒腰对着丁子说道:
“猴崽子,我有点饿了,你给我下碗面条吧!”
听杠爷说想吃面条,丁子赶忙行允。
问了杠爷厨房的位置,自己挽起了袖子,就跑去厨房给杠爷做面条去了。
丁子走了以后,屋里就剩下了杠爷和孙建伍两个人。
杠爷坐在椅子上,孙建伍站在原地。
可能是刚才拖地的时候动了刀口,孙建伍腿上的伤,火辣辣钻心疼的要命。
“别硬撑了,找个凳子自己坐吧!”
杠爷看着龇牙咧嘴的孙建伍就是觉得好笑。佯装着冷酷,指了指身边的空椅子对孙建伍说道。
“丁子说了,那椅子不能坐。”
“操!椅子不是给人坐的,还他妈是摆着上供的啊!这家里的东西虽老,但也都有人味儿,坐不坐你自己看着办吧。”
杠爷原以为孙建伍会就坡下驴,给自己一个面子。
哪知道孙建伍听完,仍然是站着不动。强忍着腿上的疼痛,他站立笔直得犹如一棵白杨树。
骂了一句“娘西皮”,老头也不再搭理这傻小子。闭上眼睛,把玩着那个宣统年的白瓷蛐蛐。
“铃…铃…铃”
突然大门口传来一阵阵的车铃声。
老头和孙建伍同时抬起了头。
“还他妈挺快…”
杠爷放下了手里的白瓷蛐蛐,自言自语了一声。
紧接着,一通脚步声传来,随后正房的门也被人轻轻地拉开。
原来是老叔回来了。
“山哥,按你的吩咐,林瘸子把今天一天在劳动市场牵回来的车,全送到家门口了。我领这孩子去认认吧。”
“哦?还挺快!行了,老二,咱们一起出去瞧瞧。我也看看这林瘸子在劳动市场的收获如何。”
说完,杠爷脚蹬了布鞋,提不不提,拎着烟袋锅背着小手,晃晃悠悠地就走了出去。
孙建伍和老叔也紧跟着老头出了院子,走出了大门。
刚一出了门口,门外的景象真是让孙建伍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见杠爷家门口的两侧,大大小小停了不下四五十辆的自行车。这还不算,其中不少的三轮车和倒骑驴。
看着这些有新有旧、有绿有黑、各式各样的自行车、三轮车,杠爷也是嘿嘿一笑。
“哈哈,看起来现在真是生活好了。就连原来是稀罕物的脚踏车,也成了家家的必备品。啧,啧,啧,想当年,能看见骑这物件儿的不是民国的特务,就是他妈有钱的阔少爷。行了,小伙子,去看看吧。哪个脚踏车是你的,找到了赶紧给我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