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
秋桐院内。
姜瑶看着青雀呈上来的匣子。
匣子内,前不久刚在她脑袋上戴过的鎏金衔珠凤冠赫然在那,除了边缘略有烧灼过的痕迹,那颗价值千金的红玛瑙是一点儿没损伤,在光下流珠如血。
“哦?你的意思是,鲁莲让你送这个过来,还说…若我不收下你,便要你为我打碎的荷叶盏赔命?”
她轻轻地问,面上神情如常,只嘴角的笑,令人捉摸不透。
婢女披着蓑衣的身子,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头还在地上“砰砰砰”磕,似感觉不到疼痛。
不过一会儿功夫,堂屋内细整的青石板地面,已经被顺着蓑衣淌下的水浸湿了一大片。
姜瑶示意红玉去替她取了蓑衣。
蓑衣一取,堂下的婢女身子便显得更加瘦弱,绑着白纱布的脑袋,令她显得越发可怜。
她说了句“是”,只是这一声是,也似蚊蚋一般。
来这时,她并不抱有多少期待。
对这些贵人而言,她们这些奴婢的性命,甚至还不如他们养着的猫儿狗儿,可又能怎么样呢。
她们这等人,从出生起便已注定了卑贱。
堂上良久没人说话。
堂下之人那颗心便越发沉了下去,希望若雨中萤火,很快便熄了下去,她将头往地上重重一磕,正要说句“婢子告退”,便听堂上传来一声:“好。”
“你留下。”
婢女惊讶,因太惊讶,她甚至都抬起了头,看着堂屋中央那斜倚曲案的美人。
但见她着一身素衣,约莫是近来身体不好,面上还呈着苍白的病态,人也纤瘦,可唯独一双眼,却丝毫不见她常在长安那些贵人眼里见到的那等倨傲、轻蔑。
她并未看她不起——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并不算友善,甚至还带着苦恼、忖度,却仿佛,她也是一条命。
一条可以被看在眼里的命。
“姜…娘子。”
她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