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夜宿

红楼华彩 肥锅锅 4259 字 2个月前

李惟俭又问:“好生生的怎地着了凉?”

小螺便在一旁告状道:“老爷不知,姑娘素来以为自己个儿身子壮,昨儿夜里沐浴了就一身单衣四下走动。待到了夜里也不曾盖厚被子,早起就发了病。”

李惟俭便道:“都这般大了,怎么还不知顾着自己个儿?”

宝琴便眨巴着眼睛不言语。

心下怜惜,李惟俭又探手摸了摸宝琴额头,见其只是稍稍发热、并不如何滚烫,这才略略放心。跟着又说起白日间情形来。

宝琴懵懵懂懂的听着,心下极为享受与李惟俭独处。随着傅秋芳学理账目好些时日,本该今日就要去四下盘账,奈何昨儿夜里雀跃之下着了凉,将那盘账一事生生耽搁了。

下晌时宝琴还懊悔不已,如今见了李惟俭,心下却不禁有些窃喜。她来伯府好些光景,如今与四哥哥不过是发乎情、止乎礼。四哥哥虽对她喜爱有加,却从不肯越雷池半步,宝琴心下总觉得四哥哥是拿她当妹妹一般养着。

这哪里行?宝琴天癸初至,正是情窦初开之时,恨不得每日黏着四哥哥。偏李惟俭只与其拉拉手,夜里便是来看望,也是坐会子便走。

宝琴可是自琇莹那里扫听到,那晴雯比她不过稍大一些时便在房中伺候四哥哥了。若果然等到及笄时再入四哥哥房中,只怕四哥哥真个儿就拿自己当了妹妹了!

如今染了风寒倒是正好儿,说不得求肯一番就能遂了自己的意呢。

此时小蛤打了帘栊进来,手中还端了一碗小馄饨来。

李惟俭打量一眼,便问道:“还不曾吃晚饭?”

小蛤便道:“姑娘方才只略略用了,说是没胃口,我便让厨房做了些小馄饨来。”

李惟俭干脆起身接了那小馄饨,扫量一眼,便见内中馄饨皮薄如绉纱,配着葱花、蒜叶又有鸡蛋皮,看着分外诱人。

用羹匙舀起一枚来吹凉了,缓缓探到宝琴嘴边道:“你尝尝看。”

宝琴张开小口吞了一枚,入口咀嚼两下顿时笑道:“是黄鳝、虾仁馅儿的,果然滋味足。”

李惟俭笑道:“难得合你口味,那就多用一些。”

宝琴一下,当下李惟俭又喂了几枚,宝琴却再也吃不下。李惟俭瞧着宝琴吃得有滋有味,不由得嘴馋,干脆将剩下的几枚自己个儿吃了。

又盘桓一阵,眼看已然上更,李惟俭便要起身离去。不料他方才起身,便被一只小手扯住了衣袖,扭头便见宝琴委屈着道:“四哥哥,你再多留一会子可好?”

李惟俭还在思量着,一旁的小螺便道:“老爷,别的姑娘都排了日子,姑娘年岁虽小,可论理也该排了日子才是。”

瞧着宝琴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李惟俭顿时知晓这鬼丫头又在作怪。当下不由得心猿意马,半晌才笑着道:“也罢,那我今儿就不走了。”

宝琴顿时展颜,却又羞红了脸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外边厢的小螺、小蛤相视一笑,两个丫鬟赶忙张罗着打了热水来,小蛤又往前头去取李惟俭的衣物。

好一番忙乱,待伺候了李惟俭洗漱,两个丫鬟便笑吟吟退将出去,独留李惟俭与宝琴在卧房里。

李惟俭挪步再进卧房,便见宝琴将被子埋在鼻下,一双灵动的眸子怯生生瞧着自己个儿。

李惟俭暗笑一声,挪步上床,掀了被子入得内中,探手便将宝琴揽入怀中。

宝琴羞得红了脸儿,只呢喃道‘四哥哥’,李惟俭应了一声,却只是揽着其并无旁的动作。

那宝琴原本还存了旁的心思,这会子却是尽数都忘了,只依偎在李惟俭怀中,好似虫儿般拱来拱去,半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其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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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俭便道:“睡吧,早睡早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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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头,王熙凤方才自东院儿回返自家小院儿。

因着与贾琏分房睡,是以内中只平儿在铺着被褥。王熙凤蹙眉揉捏着酸涩肩膀问道:“二爷可回来了?”

平儿道:“上更时回来的。”平儿欲言又止,待铺展了被褥,这才凑过来低声道:“二爷交代了,此番只怕要多使些银钱。”

想起昨夜情形,王熙凤强忍着怒气道:“怎么个说法?”

平儿不知内情,只复述道:“二爷说上上下下都要打点了,只怕没个三千两银子不好过关。”

王熙凤心下恼恨不已,却因着早已对贾琏绝望,这会子便将账算在了王夫人头上。错非其接连使绊子,这袭爵一事又怎会横生枝节?

暗自压下怒气,王熙凤颔首道:“三千两银子倒是不多。”

平儿观量王熙凤一眼,又道:“二爷又说,今儿撞见了忠顺王府长史,还是为着那欠账之事。”

王熙凤恼了:“这账目是大老爷欠下的,又与我何干?”

平儿说道:“父债子偿嘛……大老爷如今去了,可不就要找到二爷头上?不过此番那长史松了口,也不求那劳什子两万四千两了,说只凑个一万两本金就好。”

王熙凤闻言冷笑道:“这等事儿却是求错了人,这三千两也就罢了,我又哪里有一万两?回头儿让二爷去寻老太太说道吧。”

平儿唯唯应下,转而又道:“奶奶,来旺往庄子走了一趟,只说今年怕是要减产。”

王熙凤顿时关切道:“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平儿道:“来旺只说暖棚里的果蔬坐了病,尤其是那黄瓜,方才长到一半儿,这水、肥都不曾短了,偏生自己个儿就枯了。”

王熙凤顿时急切不已,却一时间无法可想。忽而心下一动,她如今还在孝期,便是感念李惟俭也不好酒宴招待了,此番倒是个由头。

因是王熙凤便含混道:“罢了,这事儿只怕还要问过俭兄弟再说。明儿你去与俭兄弟说一声儿,若俭兄弟得空,待他休沐了一道儿往庄子上去瞧瞧。好歹是一年四、五万银子的营生,可不好疏忽了。”

平儿不曾瞧见凤姐儿神色,因是只颔首应下。

当下平儿伺候着凤姐儿洗漱过后双双就寝。凤姐儿迷迷糊糊间方才要睡下,忽而便听外间吵嚷声一片。

凤姐儿顿时惊醒,那软榻上的平儿也爬起来紧忙掌了灯。主仆二人略略听了动静,隐约听得‘走水’之言,凤姐儿便赶忙打发平儿出去观量。

平儿刚穿好衣裳,便有婆子来拍门,平儿开门让进来,那婆子便道:“二奶奶,不好了,东院儿走了水!”

这会子王熙凤正穿戴着,闻言便蹙眉道:“好端端的,又一直不曾短了人看顾,怎么就走了水?”

婆子摇头只道不知。

凤姐儿穿戴齐整,紧忙领了平儿往东院儿而去。自角门入得内中,便见正房里隐隐有火光透出,丫鬟、小厮进进出出,或提了水桶,或端了水盆。

待凤姐儿与平儿到得近前,那火势已然扑灭了。

凤姐儿寒着一张脸逐个婆子叫过来盘问,有一婆子便道:“这会子合该是司棋照应着,偏生方才不见了司棋踪影,许是风吹倒了蜡烛,这才点着了帷幔。”

凤姐儿顿时叫道:“司棋呢?谁瞧见司棋了?”

话音落下,就见一人遥遥奔来,到得近前喊了声‘二奶奶’,便咬着下唇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