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野战医院已经搬到了江心洲,那里不会有任何的危险,鬼子飞机除外。
请师长和参谋长给我们分发作战任务吧,娘子军的阵地在哪里?”
吴静山笑呵呵地端来两杯水,交给邓秀文和刘纯英,也不说话,将这一切都交给莫凡来应对。
莫凡不停的压手,示意两人坐下来,不要激动。
刘纯英的情绪稍稍稳定一些,她拽了拽邓秀文的胳膊,后者不情不愿的坐到椅子上。
莫凡斟酌着语句,缓缓说道:
“小鬼子非常凶残,如果你们女兵落在鬼子的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我理解大家保家卫国的心情,可现在男人还没有死绝,还没有到女人上战场的程度!
保护野在医院也是作战任务啊,你们之前一直做的很好,没有让小鬼子威胁到咱们的伤员弟兄。
这比上战场杀小鬼子更加重要,也更能保护你们。”
“嘭!”
心中憋闷的邓秀文狠狠的顿了一下水杯,将莫凡、吴静山和刘纯英三人都吓了一跳。
但是她自己似乎没有意识到失礼,喘着粗气说道:
“师长,在松江的时候模范旅就已经牺牲了三成的弟兄了,接下来的战斗肯定比松江还要惨烈。
娘子军里的姐妹也是经过严苛军事训练的,标准不弱于男兵,之前考核的时候,一些成绩甚至比男兵都要好。
都是中国人,男兵可以义无反顾的牺牲,女兵同样可以。
您为什么就不让我们娘子军上战场呢?
我在这里向您保证,绝不会有一个姐妹活着落到日本人的手里?
绝不会有一个姐妹给华夏妇女、给华夏军人丢脸。
我们要上战场,我们要打鬼子,我们要让侵略者知道,华夏的女人,一样有着铮铮铁骨,宁死不屈!”
她的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大义凛然,莫凡和吴静山都愣了愣。
邓秀文双眼圆瞪,死死地盯着莫凡。
莫凡被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不愿意松口。
“额……现在前线的弟兄们还能坚持……”
邓秀文撇嘴,眼角已经开始湿润,但她依然挺着脖子说道:
“难道师长真的要等到所有男人都死绝了才允许我们娘子军上战场吗?
可如果没有男人,我们也是亡国灭种啊。
难道师长要看到我们去给侵略者生……”
邓秀文真的是不顾一切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指导员刘纯英在她说出最后两个字之前,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巴。
“真是不知羞,什么话都敢说。”刘纯英感觉脸颊微微发烫。
邓秀文依然气呼呼地看着莫凡,那样子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咳咳咳……”
莫凡和吴静山同时清了清嗓子,借以缓解尴尬。
刘纯英把邓秀文摁回椅子上,这才扭头说道:
“师长、参谋长,姐妹们训练了那么长的时间,可是从来没有向侵略者开枪的机会。
每天看到有那么多的弟兄被抬进野战医院,听着他们痛苦的哀嚎声,大家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那种感觉太难受了,请师长体谅一下吧。”
莫凡又看了吴静山一眼,但后者根本没有表示,他想了想后说道:
“好吧,我同意你们的请战!”
“耶!”
两个女人马上露出笑容,眼角的那点湿润在微笑中消失不见。
莫凡沉下脸来,郑重地对两人说道:
“你们刚刚说娘子军连,训练精良,成绩不弱于男兵,可是从你们的表现上看,我觉得未必。”
两人停止微笑,老老实实地站在莫凡面前。
莫凡不急不徐的说道:
“连军人最基本的一点要求都没有做到。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一点要永远牢记。”
“是,我们记住了!”
“记住什么了?”
“以后坚决服从师长的命令。”
“嗯。”莫凡脸色稍霁,
“行了,出去等着吧,师部的命令一会儿就到。”
看着邓秀文和刘纯英一蹦一跳的离开师部,吴静山这才笑呵呵地问道:
“师长准备给娘子军安排什么作战任务啊?”
莫凡冷哼了一声,
“这个邓秀文竟敢在我的面前摔杯子,无法无天,得好好管教一下。
有个屁的作战任务,老老实实待在后方吧。”
吴静山万万没想到莫凡出尔反尔,看着大门的方向,吞吞吐吐的道:
“就不怕……不怕她们……再找上来吗?”
莫凡靠在椅背上,语气轻松地说道:
“她们不敢了……”
吴静山偏头想了片刻,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不由自主的对莫凡竖起一个大拇指。
不得不说,刚刚邓秀文气势凶凶的样子的确给了他们不小的压力,两人都靠在椅背上,舒缓心情。
只是偶尔会莫名其妙地嗤笑。
孙可大手上拿着电报,看到师长和参谋长如此反常的表现,他呆愣了好几秒钟。
“师长,老吴,你们这是在笑啥呢?怎么看上去那么的奸诈?”
莫凡和吴静山同时摆手。
孙可大又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才晃了晃手上的电报,道:
“这里有两封比较奇怪的电报,都来自于战区长官部。
第一封电报要求我们坚守芜湖和当涂,无令不得撤退。
第二封电报却是指示我们立刻退往浦口,然后向滁州转移。”
为了更好的统筹此次保卫战的兵力,军委会新划了一个第七战区。
由川军领袖刘湘担任战区司令长官,陈辞修任战区副司令长官。
莫凡只是瞟了一眼电报便明白军令不一的原因。
在陈辞修看来,莫凡和他的整支部队都脱胎于第11师,天然就应该属于他的土木系,绝不能被消耗在注定失败的保卫战中。
战区长官部则是从全局考虑,模范师卡在这个位置上,能够挡住一路鬼子大军,分担周围友军的压力。
这就是派系重重、人心不一的老毛病在作祟。
吴静山也看明白了两封电报的意思,他问道:
“师长,咱们到底听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