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屋子一直黑漆漆的,就算是白天也这样,屋檐又低又矮小。
沈濯一进院门,就闻到了从里屋散发出来的烟叶味儿,这些烟叶子都是外面长的,野生的,拿回来晒晒就放在大烟杆里面了,抽起来又涩又苦,还呛嗓子。
邹二的媳妇儿早就不跟着他了,闺女长大也离开家了。反正,他现在是穷光棍一个,要钱没钱,要命不给的主,家里还有一个瘫痪多年的老娘。
“嗷嗷~~”沈濯一进院子。他们家驴棚里的一头驴,嚎叫了一嗓子,把沈濯吓了浑身一激灵,忽然,他眼睛一亮,瞬间来了主意。
“邹叔在家呢?”
邹二在大沈庄混了半辈子了,谁见面还问他叫叔啊?自从他媳妇走后就再也没有人这样喊过他,都喊他懒蛋!懒球!懒虫!
邹二这会儿听到有人这样喊他,屁颠屁颠的从里屋走了出来,嘴里还叼着大烟杆,脸上带着笑,当他看到来人是沈濯时,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
切!这二混子来找他,肯定没好事。最近,没有惹到他,定然是为了他爹的事来的。
“老子没钱!”
沈濯也知道邹二家现在的状况,他自顾自的走过去,找了个小木凳,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坐了下来,他大腿一伸,“老子也不是管你要我爹的那点手术费。钱,我不要了。”
“噗噗~~咳咳咳咳咳!!!”邹二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口烟差点把自己给呛死了,连续咳了好多声,才缓过来了,他憋红了老脸盯着沈濯。
他小子竟然说不要钱了?妈的!他整天不是拿着钱去打牌,不是去买酒都不错了,他没伸手抢钱,都阿弥陀佛了,他今天上门来说,竟然说不要钱了?
邹二伸着手,咧着一嘴的黄牙,带着颤抖的声音冲着沈濯,“你你你……你小子说啥?不——要——了?”
“对!你没听错,是不要了。”沈濯斩钉截铁的说道。
“啥条件?”他小子就没干过赔本的买卖。
沈濯忽然觉得邹二还是个聪明人,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事。
“你们家的驴,我要牵走。还有你每天给我四桶鱼,筷子那么大,还有四桶黄鳝,两桶草虾,新鲜的活的,再抓点野鸡,野兔子,野味,不少于四只,三个月都要这样给我送过去。我每天给你一块钱,我爹的事就这么算了,你觉得如何?”
邹二愣住了,他盯着沈濯看了好一大会儿,猛地来了一句:“你小子没病吧?驴你牵走!牵走!我没话说。”可就算是把驴牵走了,那也抵不过他爹的那个手术费,可是他要这么多鱼,黄鳝,虾干什么?
“不过,你小子要这么多鱼,黄鳝,草虾干什么,吃也不得吃,没肉,又腥?不是叔干不来这些事,那野味就算了,肉嚼都嚼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