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窗进来后先是将浴室的门在外反锁,洗澡的人在里面打不开。
才慢悠悠来到床前,蹲在曼曼身边。
他身着黑色金彩束身衣,体轻的仿佛乌鸦翅膀上的一片玄金羽毛,随风飘来飘去,噤若无声,银杏树坠落叶的动静都比他的声动要响。
曼曼睡着了,娇小的脑袋侧靠在棉枕头上,呼吸均匀有规律,嘟嘟嘴的样子俏皮可爱。
和小时候一样,她的睡颜一点也没变。
这张倾国倾城的绝美脸蛋,那男人魂萦梦绕牵挂整整十二年了。
不对,应该是二十四年,曼曼三岁那年他们见过第一面后,就忘不了了。
那男人眨泪之后打量她暴露在外每一寸肌肤纹理,胜冬日初雪白,似牛奶凝脂乳。
高了,胖了,圆润了,可好像又没变化,还是软软香香的她,像一颗入口即化的糖,绵柔,沁香,回味无穷。
吧嗒,一颗热泪不慎掉在黎姿曼手臂上,她鼻尖微动,嗅了嗅身边人的味道,不是熟悉的水果香,而是许久未见的麦子香。
黎姿曼缓缓睁眼,凝眸看他,声未出,泪先落。
“小麦哥哥…”
小麦和她近在咫尺,黎姿曼却觉得他离她好远好远,远到天边云间。
他的脸部右侧赫然一条蜿蜒回旋的伤疤,像是一条大长蜈蚣,牢牢盘踞在一个人脸上。
皮肤照上次在M国见到他时白了点,不过额头还有晒伤的微弱痕迹,好像一个圆圈。
手背上的烟疤烫疤哪去了?
“曼曼。”小麦微弱出声。“我想你。”
声小若蚊飞,掩盖不住嗓音颤抖和情绪上的难挨激动。
“小麦哥哥。”黎姿曼一手捂住嘴,一手往前伸,触到小麦温热的皮肤才敢相信是真的,不是梦。
小麦抬手挡住右脸,黎姿曼拿开他的手,她没有嫌弃他,而是攥住他的手呜咽叮铃。
“你吃了多少苦?你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回家,我和妈妈在家等你,等你好久了,好久了。”
“不哭,曼曼,我不想看见你掉泪。”
自十五岁之后,黎姿曼再没听过小麦哥哥温温柔柔叫她曼曼了,他声音没变,还如记忆里一样,清脆有力,就像树杈上报喜的喜鹊,带给人希冀的力量。
长相气质也没变,依旧是干净清爽的大男孩模样,除了眼底遍布的浑浑浊气诉说他有秘密故事之外,岁月如流没有对他下手。
黎姿曼想掏出手机给黎盈打电话,告诉她又看见了小麦哥哥,想抱住小麦说想他,想对小麦说出她所有的委屈。
没有他,欺负她的人,多。
所有的指令行为融合,化作紧握他手的力气,不大不小。
“小麦哥哥,你在哪生活?你怎么在这呢?你是刚才躲我的服务生吗?”
她的问题太多了,她想知道他在外吃多少苦,她想保护他,换做长大的她,保护瘢痕累累的他。
“曼曼,你什么都不要问,相信我,我会回到你身边,等我,再等等我。”
黎姿曼怔愣一秒。“什么?小麦哥哥,你在说什么?”
“不要问了,曼曼,等我。”
“你去哪?你在干什么?你告诉我,小麦哥哥,你不要再走了,你和我回家,咱们回家。”
小麦不说话,用袖口轻柔沾去她脸上泪珠后,目光落下,抬手轻轻摸了摸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微风不燥,拂过面颊,他身上依旧是舒心沁脾的麦子香,黎姿曼攥住他手的力度紧了又紧。
“小麦哥哥,不走了好吗?”
小麦摇头。“我的曼曼都长这么高了,比十八岁时还漂亮。”
“小麦哥哥,你在哪生活?我…”
咚咚咚。
黎姿曼回头看浴室门,一股极速俊风从她指缝中溜走。
她不用再回头也知道,小麦哥哥又走了…不过没走远…
“曼曼,给哥开门,门打不开了。”
“哥,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