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逢宁见他眼底的急色,当即出言安慰:“不必过于担忧,此事皇上未必不知。”
“我写两封信,一封送去上京,一封送去宣阳,真实的情况还需再等等看。”
说完,江逢宁就转身走到案桌旁。
坐下提起笔快速写了两封简短的信,封好交到对境手中。
“宣阳这一封你可以自己去送,顺便早些回宣阳去。但也可以晚几日同我一起。”
江逢宁提出来任他选择,反正她要不了多久也是要去宣阳的。
镜石在两映山上,而两映山是梨山栈道八十四峰的最高峰,离宣阳边境最近。
一切开始地方,也是一切结束的地方。
只是她留在青州,还有些事情要做,顺便也等一等十伏忘的人。
对境接过信,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地摇头道:“我等少主一起。”
江逢宁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随即勉强弯起苍白的唇:“好,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对境退了下去,随后有女医进来为她换药,后面房间又送进来一些清粥小菜。
江逢宁一言不发地坐在屋内,今日的午时,寂静的天破天荒地照下了一片稀薄的阳光。
路过了颓败疮痍的青州城落在安静的小院中,此时正斜斜地倾洒着整个窗台。
江逢宁伸出手触碰着落到窗台上的阳光,阳光也落到她的手上。
一只白皙柔软的手仿佛与光一起透明,掌心与手背上擦过药的伤痕就愈加显得触目惊心。
江逢宁没什么感觉。
没有疼。
温度也没有,果然,冬日就连阳光也是冷的。
明明她才是十伏忘手札里半人半鬼的魂体,见光如受火针之刑,为什么不疼呢?
心中密密麻麻爬上来细微的窒息,但江逢宁半点也哭不出来了。
手边是晏难没来的及带上的白伞。
白色的伞面上用另一种银白绘了一些细密的符文。
指尖轻轻地摸过上面的纹路,如梗在喉,江逢宁只能在心里问:阿难,这些年你竟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代她受过逆行之罚,然后一把伞,一身黑衣,一丝阳光也见不得。
竟还要炼成续命的何物蛊来救她。
手札记得很简略,只身闯过虫谷,杀人炼蛊、以身饲养。
晏难用什么作为代价她不清楚,要杀什么样的人她也不清楚。
现在,晏难手里已经有两枚成熟的血蛊了。
还有晏难和身后的鬼以交易换得暂时自由,代价又是什么?
江逢宁将白伞放到案几下,站起身来,含着一层波澜水色的眼底闪过某种决心。
拿到命簿后,就尽快结束一切吧。
她既然已经死了,就一定要让晏难活下来。
这一回,换她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