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而机械!
喊杀震天。
石弹呼啸着飞来飞去,划出一条条诡异的轨迹!
每一次落地,总会腾起烟尘,还有血肉,还有惨呼……
应该来说,在古代所有类型的战争中,攻城战是最为乏味、最为残酷的战斗类型!
那些在步战、马战、车战中常用的技巧和谋略,在天堑雄城面前,全没有了任何存在的余地。
消耗战!
就看谁最先耗不下去,谁就占据了主动和上风。
贺娄皎的战线,横亘于漫长的城墙上。
而杨玄感的叛军,总是在到处骚扰佯攻的同时,将攻击的重点放在了地势较为低洼平坦、城墙也不是那么规整高耸的地方。
……
这是一曲生命的悲歌!
血与火,没有赞歌,只有赤裸裸的杀戮和收割!
一波波的叛军——大隋的子民、将士,倒在了潼关城下……
一层,一层,又一层……
鲜血,洋溢着青春和生命的鲜血,喷洒和浇灌在潼关城下的黄土中。
然后,当黄土吸饱之后,它们便汇聚成涓涓溪流,在万千具尸体下面逶迤而去。
流着,流着,流向塬上较低的低洼处、沟渠中……
所有人,瞳仁灌血,犹如野兽,机械地进行攀爬、挥砍、刺杀、发射……
然后,或仰倒、或栽下。
然后,用残余的目光,与这个世界道别……
一天,两天,……
战到最后,贺娄皎也提着马刀,冲杀上前,阻挡和砍杀偶尔跳上城头的叛军……
杨玄感、李密、杨民行、吐万春、韩世谔、虞柔、赵怀义等人,全都开始冲杀上阵!
再一日!
……
五日过去,潼关巍然屹立!
杨玄感仍然在城下,贺娄皎也在城头!
他们二人,已经累得摇摇欲坠。
但是仍然在亲兵的搀扶之下,各自继续指挥作战。
可杨玄感的身后,已经接连传来宇文述等大军即将到达的警讯!
是啊,东面吹来的微风中,散播着一股股浓烈嗜血的腥骚……
那,是憋屈、不满、愤怒和焦急的气息!
望气而辨,色赤,入紫薇,主利客衰!
宇文述这一路率领的三十万大军,星夜驰骋。
很快,就越过河东城。
然后,又经过已经没有任何军兵驻守的函谷关,再来到金陡关……
他们越走,越感到心惊。
一路倒毙的叛军,越来越多。
金陡关下,尸首堆积如山,还有一些躺在地上等待死亡的伤兵。
但是,让他们头皮发麻的,是早已不见了踪影的杨玄感主力!
带着惊慌,当他们看见金陡关城头上仍然飘扬着“隋”字大旗时,不由惊喜交加。
惊的是,敌人不见了。
喜的是,关城扔在朝廷手中。
金陡关的大门,徐徐打开。
守城官兵们,抬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出来迎接大军。
代替史怀义值守金陡关的都尉华恩,将杨侑的诏令递交的宇文述手中。
这,才让众人明白了缘由。
好一个大计!
诱敌深入,凭借天险、逐级减肥,再到各个击破!
这,完全是一个兵力不足之下的妙计啊!
还说什么,继续追!
三十万大军有序进入金陡关,沿着杨玄感的悲惨之路,来了一次精神和感官的洗礼!
成片成片的尸体,都已经开始发臭腐烂。
仅仅靠金陡关的残余守军,根本无法清除。
等进入到五里暗门,里面的空气实在是无法让人忍受。
没办法,为了防止发生重大疫情,宇文述不得不下令,留出一批军士专门进行沿途的清扫收纳行动。
搬石头,清擂木,运尸体,转移遗弃的军资,造册……
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辨别那些重要人物的尸首。
比如,李子雄等人。
仅仅有名有姓的贵族子弟,在此丧生遗弃的,就有十八九人!
至于辨认不清的,无数。
这里,真是上演过人间炼狱、血肉磨坊!
没有任何打斗!
全是靠着一点一点的自然之物,隔着距离,然后撞击、焚烧。
最后,还发现了金石炼药,如生石灰、辣椒粉……
真舍得下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