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轩拢共就一个主子,事儿算少的,下人们只要守着这儿的规矩,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在这府里就算过得顶好的。
虽没有女主人正经管事儿,但这么些年,主子冷情冷性,后院平静,丫鬟们安分守己,没人敢有争宠的歪心思,再加上主子大方,赏罚分明,自然也就少了许多勾心斗角,日常鲜少出什么大的岔子。
姜瑜住进来这么久,虽担了个近身丫鬟的名头,一般来说,在这院儿里无形中也就有了管事儿的权力。
尤其还是府中最尊贵的爷们儿身边的女人,便是正经小姐们见了,少不得也要给三分薄面的。
但姜瑜从未摆过款儿,望月轩里原先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便连多说一句都不曾。
与下人们处得客客气气的,见谁都露三分笑,看起来像是一门儿心思都在爷们身上打转,也让大伙儿松了口气。
下人们起初还私底下说几句嘴,但这段时日下来,多少也处出了几分感情。
闲来无事,姜瑜也会与她们坐在一处,听她们闲聊几句府中的传闻秘辛,日子也就这么打发过去了。
这不,一晃到了下午,姜瑜用过午食,拾掇齐整之后,可算出了房门。
只见她身着湖蓝交领褙子,下穿藕荷散花百褶裙,青丝用银簪简单盘束,干净利落。
本就是花儿一样的年纪,红润娇艳的气色把这一身内敛含蓄的素雅生生衬多了几分俏丽,如枝头上含苞待放的花儿一般,满是挡也挡不住的生命力。
难得有这么一回,是裴钧煜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先去忙忙碌碌。
也是,她不是闲得下来的人,即便是只能活动在方寸之地,她向来都是惯于给自己找事情做的。
不然怎么办呢?
那些忘不了的伤害,要怎么让自己不去想呢,要怎么说服自己跟这个给自己带来痛苦的男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呢,要怎么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强颜欢笑呢?
若是一味沉浸在无法排解的愁绪里,迟早不是哭死,也生生怄死了。
唯有让自己忙起来,才没有心思去多想罢了,忍着吧,等着吧,看要忍到什么时候,等到什么时候……
她以前难过的时候还能跑到没人的山上去,放声哭一场,发泄出来也就没事了,而现在她又能跑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