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瑜搬回了廨院暂住。这几天外出,她常觉得有人在跟着她。算了算时间,她大概能猜到是为了什么事,这种时候到廨院住,他们顾忌得会多点。
入夜添了灯,她静坐窗前翻书,一更天的时候空气分外沉闷,像要下雨,窗隙里扑进来的凉风让烛火明灭不定。苏令瑜看着书,头也不抬地去按窗扉,想把它压得严实一些。然而就在窗扉扣合的前一瞬,烛火铺出的暖光里闪过一道影子。
要从本就昏乱的烛影里分辨出一道一闪而过的影子,是很困难的,苏令瑜几乎完全是依靠直觉在察知这件事。她掀了掀眼睑,放缓了自己的呼吸。
没多久,传来叩门的声音。
“沈参军,眼看着要下雨了,明天会很冷,我来给你换一床被子。”
听声音是院里的仆役,一更天,说早不早说晚不晚,来给她换被子似乎十分合理。
“稍等。”
苏令瑜应了一句,不动声色地从袖里褪了一把匕首出来,银亮亮的一掌长,她拔去鞘,把匕首握在左手,又把正在看的书盖了上去,假作挑灯夜读手不释卷之状,神色如常地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青壮男子,几乎比苏令瑜高一个头,怀里抱着一床厚被,满脸讨好的笑容。衙门里的杂役向来无人在意,但苏令瑜却强迫自己在最短的时间里记住了每一张脸,她确定这是个生人。
她笑了笑,往房内退了一步,作势要把对方让进屋内,就在这瞬间,那杂役忽地动了,猛地把一床棉被朝苏令瑜推来!
然而他的动作很快顿住了,再看向苏令瑜的神色透着十足十的震恐。
一把匕首插在他腹部,匕首的柄握在他的目标手上,这个年轻的、文弱的参军,正似笑非笑地看他。
就在他动手的那一瞬,苏令瑜迅速抽掉了左手上的书卷,把被书卷盖住的匕首捅了过去,右手使劲挽住了扑过来的棉被。
当然,只这么一下是还不致死的,却足以叫他丧失行动力。苏令瑜没准备喊人,她把扑了自己半身的棉被捞起,像对方原本准备对她做的一样,用这床棉被按倒了他。整个头面部乃至上半身都被棉被埋压住,已经受伤的人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也无法出声呼救,苏令瑜把匕首拔出来,接连不断地捅了他十几刀。
这个时候才刚刚下灯,远没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敢下手,周围必定已被清空,如果谨慎一些,说不定还会留有后手,一旦发现这个假扮成仆役的杀手没有成功,很可能会再用别的办法来杀她。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