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和另外两个老师,互相对视一眼。
另外一个瘦瘦的老师,沉声说道:“我要先请示一下领导。”
江森指了下边上的一个空房间。
那个老师站起身走进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江森他们几个人,默默地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那名老师才走出来,狮子大开口道:“我们可以允许你使用实验室两年,并帮你调配人手,每年经费两千五百万,两年一次性付清。并且你公司的股份,我们依然要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不可能。”江森都听笑了,“而且两年五千万,是不是太扯蛋了?”
“那就没办法了。”瘦瘦的老师摇了摇头,“沪旦帮你的企业做学术认证,也是要担风险的。”
江森道:“实事求是地给结果不就好了?”
瘦瘦的老师道:“那你想要的结果,就不见得能出来了。”
这话江森倒是能听懂。
商业应用的时候,肯定实验结果都是拿对自己有利的方面说话,结果对不上的,只要不会出事或者副作用看不出来的,肯定直接不写。除非国家有这方面硬性要求,不写不行。
“好难啊。”江森不由苦笑了一下。
王老师道:“不执著就不难了。”
“不执著不行啊。”江森道,“我有好多事要做,如果你们不答应,我就只能去曲大或者我们本地的瓯医了,瓯医的话,应该还是会支持我的,就是学术上,说话可能没你们这么硬气。”
王老师听得神色微微一变,“你就这么需要这个东西?”
江森点点头,“五千万太多,百分之五十也不可能。”
“那你报个数。”王老师道。
江森道:“一千万,百分之五。”
“你这也……”
“老师,听说我。”江森直接打断道,“其实我要做的东西,一点都不复杂,无非就是证明一个方子对面部皮肤的修复能力。方子的成本也不多,总共就七味药,你们哪怕排列组合地去做,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而且申医的中西结合专业研究水平,本身就是国际顶尖,这方面熟门熟路。我是一万个不相信,就我这点东西,还能花到五千万?一千万我觉得都多了。
另外一个,我要做的产业,是涉及到上下游一整条线的东西,从原料种植到最后的市场营销,我有整条线路的安排,学校说白了,连提供技术支持都算不上,顶多只是提供理论依据,你们也不出钱,也不场地、人工、管理、设备,就这样要百分之五十,合理吗?而且你们拿了这百分之五的股份,这每年百分之五的利润那是要细水长流的,相当于你们用区区几篇论文,就换来上万人协同作业百分之五的劳动成果,这难道还不够吗?
五千万……我哪来的五千万?我们整个县今年的财政收入都不知道有没有五千万!我真的,请求你们不要用申城那种国际化大都市的眼光,来看来这笔生意。
请你们稍微俯下身子,看看偏远的地区。我的这个企业,不仅仅是为我自己办的,也是为我们全县二十万办的,更是为我们山里那六百来户,这两年才用上电的困难家庭办的。你们再跟领导请示一下,行不行?就一千万,百分之五。”
王老师被江森忽然这一通大义凛然,说得有点犯傻,“这么……伟大?”
“就是这么伟大。”江森盯着王老师,“而且,我说一千万,百分之五,你们可以还可以还价的啊。只要不是还得太过分,你按我刚才的话,再问问学校领导……”
王老师略微不确定地看看身边的瘦子同事。
瘦子老师犹豫了一下,微微叹口气,再次站起来,走进了房间。
又过了足足十几分钟,他从屋子里走出来,对江森道:“百分之十,两千万。”
“成交。”江森一口答应,然后不等王老师高兴,立马又拿出手机,给五道口那边打了过去,当着王老师三个人的面,就直接报价,“喂,你好,我是江森。沪旦申医已经允许我使用他们的实验室了,感谢五道口对我的认可,对,就是跟您说一句,如果您那边也让我用,我当然没问题。对,啊,这样吧,好吧,我再稍微晚一点,今晚六点之前行吗?我也挺着急的……”
江森挂了电话,王老师立马就跳脚了,好久没说的本地话都跳了出来,“你个童子老儿(对年轻人的蔑称,通常形容办事不地道的年轻人)!”
江森却跟没听见一样,又挂断后,又给中关村打了个过去,“喂,您好,我是江森。沪旦申医已经允许我用他们的实验室了,感谢中关村对我的认可……”
两通电话,江森面不改色地打完。
打完后,才转身对王老师淡淡来了句,“老师,我是不想当然你的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在商言商,我在还没有跟你们签合约之前,依然是有选择的权利的,对吧?”
王老师脸色发黑。
江森笑了笑,抬手一看表,“十一点半了,先吃午饭吧,我只有这边附近有一家火锅特别好,开了快二十年了。”
“我也知道。”王老师站起来,“我家以前就住这一圈。”
“那我请客。”
“哼!”
中午一顿午饭,除了程展鹏和陈爱华吃得挺高兴,席间不停地打圆场,给王老师找台阶,沪旦招生组的三个人,就全程板着脸。吃过午饭后,王老师他们就先回了酒店。
没说要跟江森签约,也没说不签。
显然接下来这几个小时之内,要看那两边的反应。
江森在火锅店所在的小巷子口,送别今天纯粹是看戏来的陈爱华,程展鹏等领导上了出租车,转头就对江森道:“你小子,可以啊!从这些学校嘴里还能抠出肉来?”
“毕竟个人价值摆在这里啊,我们的谈判关系是对等的,时机是正确的。”江森道,“不过等分数出来,就由不得我了。”
程展鹏能听懂,点点头道,“对,幸好沪旦他们也在着急。”
“是啊……”江森深深叹道。
午饭后江森独自一人回到家里,然后洗把脸就开始发呆。
五道口和中关村的电话随时都有可能打来,如果不打,就说明他们是孤注一掷地要赌到底了,那就间接说明,他们当中确实有人不盼着他好。
等到两点多的时候,郑悦特地跑来一趟,送来一份长达1000个名单,并且标记了他们的发言记录、时间,以及平台和相关链接。一天时间就做出这个效果,堪称专业。
不过江森现在正特么紧张得不行,随随便便就把郑悦打发走了。
还付了他三千块钱的业务费。
这个死讼棍,江森真的庆幸他没进公家单位,不然将来绝逼大概率要被拉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