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30个考生,明显喘了口大气。
两个监考老师一直站在讲台后,打开装有厚厚试卷的两个牛皮纸袋。
将自己的那一袋清点了一遍后,又交换清点了一遍。
数完后,又站在讲台上,数了一遍人头。
整个屋子一片寂静,江森搓了搓手指,手心似乎微微地出了点汗。
“试卷和考生数量对得上吧?”教室外头,一个工作人员走过来问了句。
两个监考老师神色严肃地点了下头,“对得上。”
“好。”那个人又继续朝下一个教室走去。
讲台上的老师,抬手看了眼时间,接着两个人又再次走下来,最后一次确认考生信息。
“这是什么?”
“学生证。”
“不需要。”
“哦。”
江森那个只放了个学生证的袋子,直接被收了上去,放到了讲台上。
叮……玲玲玲玲!
距离考试开始5分钟,又是一阵铃声响后,广播里再次发出提醒。
“各考场,请开始分发试卷。”
两个监考老师各拿一袋卷子,沿着教室两侧的走道,开始逐个分发试卷。
全部发下去后,又提醒考生试卷也要涂写资料。等江森涂写完毕,看卷子的时间也就只剩下一分钟不到了,几乎不给任何除正式考试时间外,多余的半点的机会。
江森放下铅笔,拿出一只水笔,拿在手里,低头盯着卷子上的第一题。
脑子里刚有了答案,教室外正式考试开始的铃声,终于响起。
“考试开始,请考生开始作答。”广播里最后一声提醒,整个考场微微有那么一刹那,发出了一点动静,但最多两秒之内,整个校园,就全都安静了下来。考场里的每一个人,不论来自什么学校,平时成绩如何,这一刻,眼里就只剩下眼前的试卷。
江森飞快地写下第一题的答案,再开始做第二题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就完完全全地,进入了平时的节奏。他一题接着一题,屋外的的太阳也越升越高。
监考老师把教室里的风扇,稍微开大了一档。
陡然而起的凉风,吹得个别桌上的试卷,稍微抖动了一下,但马上又落回去。
安静的屋子里,翻动卷子的声音,开始接连轻微地响起。
江森做完选择题的部分,又打开水笔的笔盖,先轻轻地在草稿纸上划了两下,水笔质量很好,不跑水也不缺水,写起来如丝般顺滑。然后马上继续,处理主观题的部分。
现代文阅读和文言文阅读的部分,按照平时的答案思维,一挥而就,剩下的古诗词背诵的内容,区区6分,也都拿得稳稳当当。写完后,因为身上没有任何计时的工具,江森凭多年来刷题养成的直觉判断,应该和平时区别不大,最多不超过70分钟。
但他也不敢松气,马上就把注意力放到了作文上。
那是一篇说不上到底算不算给了材料的命题作文。
行走在消逝中。
对这篇高考作文,江森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毕竟他前世也不是07年的考生。他快速地读完作文的题干和要求后,微微皱了下眉头。第一反应就是,这导读部分的内容好特么的文艺,再加上这题目,几乎就跟夏晓琳这两年来反反复复要求他学的那套玩意儿,完全对上了。
真是日了狗……
江森拿着笔,微微挠了下头,然后稍稍吸口气,就先把情绪给放了下去。
然后转念一想,很快有了思路。
这三年来,与其说他给自己训练的,是一套模版,倒不如讲,是一种方法。因为事实上他写作从来没有固定的格式,而往往是因题制宜,能写成记叙文就写成记叙问,能写成议论文就写成议论文,甚至就算偶尔来篇说明文,他也能写到家国情怀、群众路线上面去。一篇作文怎么写,对江森来说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文章的落脚点到底落在何处。
有了坚定的方向,才能有坚定思路。
有了坚定的思路,就永远不怕写不出东西来,任何题目,都是水到渠成,手到擒来。
这就是江森的基础逻辑。
根本不求写得有多牛逼,只求一个字:稳!
他稍微定了定神,然后直接拿过答题纸,连草稿都不打,就很流畅地开了个头。
“1948年年底,瓯城区一座旧式小别墅,在日后离我家直线距离不足50米的地方建起。别墅方圆面积大概400平方,用四面围墙,将自己与周边的破烂小巷完全隔开,格外彰显出屋主人的与众不同。
两年之后,这间屋子外挂上了一块红色牌匾。屋子的主人去向不知,而那些蜗居在小别墅四周破烂小屋里,为那个别墅主人服务了仿佛几代人的穷苦人们,则欢欢喜喜,全都分到了属于他们的住房。到最后,甚至连这间小别墅本身,都被分给了四户人家。
红色的牌匾,挂到了更远处的小木楼里。
然后越来越多的小别墅主人离去,越来越多的穷人有了安身之所。
那一年江南地区年景很好,粮食丰收,人们安居乐业。
随后十来年,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么与众不同的人。
十年后,我的父亲在一个普通的小院子里出生。
又过三年,我的母亲也在和父亲家相去不远的地方呱呱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