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色的眼瞳微微眯起。
青年微微侧过脑袋,忽而露出一个莞尔的笑来。
“看来,我们又想到一块儿去了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步走向教室中的二人。
沈韵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对方有着一张和表弟极为相似的脸。
但是在细节处又有微妙的差异,最为直观的大概就是那双眼睛。
极为罕见的异瞳。
除了颜色,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十分自然。
要不同时拥有着两个人的记忆,沈韵大概也会以为对方是天生如此。
可,自己怎么会忘记呢?
或者说,作为沈映雪的那个【她】怎么可能忘记呢?
十岁那年,父母带着【她】举家搬到省外的真正原因,可不是什么对外宣称的工作调动。
可以说拜这位表弟所赐,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年仅十岁的沈映雪成了社交圈子里远近闻名的危险分子。
因为【她】是害得表弟单眼完全失明的罪魁祸首。
消息传开,沈映雪从前途一片光明的优等生,成了某些人口中残害手足的心理变态。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挺好的,私底下居然那么可怕。】
【嗨,这不好学生压力大嘛,说不定就是憋太久把自己憋坏了。所以说人呐——】
【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一张脸。】
【大胆,难不成你也想被大小姐挖眼睛哇?】
【难道你不想,可都说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死?死就算了,不过就一只眼睛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试试。】
……
听见几个高年级男生嬉笑打闹着渐行渐远,沈映雪默默攥紧了手掌,已经修剪到边缘处的圆润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有那么一刻,【她】确实有想要将那些下流东西的眼睛挖出来,割了他们的舌头拿去喂狗的危险念头。
可是,当真如此,也只会反过来坐实了那些无稽的传言。
为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垃圾,一时冲动之下,影响到自己的未来,没有那种必要。
沈映雪对自己说。
再忍忍。
至少不是现在——
因为这件事情,家里已经连着吵了好些日子。
父母双方彼此指责,彼此推卸责任。
父亲认为母亲明明什么都不用操心,成天看个孩子,还能看出这么大个篓子简直离谱。
母亲则指着对方鼻子厉声反驳,养不教父之过。
都说以身作则,他这当爹的一天天就知道在外头鬼混,平时问都懒得问上一句,现在出了事了知道丢脸了。
搞不好孩子弄成这样是因为他们老沈家基因问题。
争吵的重心逐渐偏移,由最初的教育问题,一路排山倒海地向着单纯的泄愤进发,最终上升到人身攻击……
瓷盏花瓶碎了一地。
争吵最终以母亲蜷缩在沙发一角,长发掩面的哀哀啜泣收尾。
而父亲则一边处理被妻子抓伤的面颊,一边冷着脸告知沈映雪最终的处理意见——转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