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着自己左侧胸膛,那是人类一般用于安置心脏的场所。
此时此刻,那里一片寂静。
好像从来如此,好像未来也将继续如此。
可是少年却问他,想不想取回自己的心脏……上一句是什么来着?
似乎是回家,回到对方真正的来处。
来处,也即是源头。
源头是可以无限追溯的东西,对置身轮回中的人而言,哪里又称得上什么真正的源头?
可少年只是微笑,配上那满脸骇人的血迹,还有随着鲜血被冲刷出眼眶的东西,饶是看多了尸体与残骸,这也算不上是什么赏心悦目的画面。
但青年却莫名被那笑容吸引,又或者是被对方话语中的提议吸引。
他有些分不清,索性就放弃了分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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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说话了,那声音那么轻、那么沙哑,听起来就像一声轻微的耳语……又或者是他自己的回声。
少年微笑着轻声说道:“我的愿望就是,如你所愿。”
“……如你所愿?”青年怔怔重复着对方的话音。
话语出口的瞬间,他看到少年脸上露出了夙愿达成的释然表情,而那具本就已经破败不堪的身体也终于不支地向前倒落。
青年想要伸手去接,伸出的双臂却拥抱到了一片虚无。
房屋摇晃起来,像是被外间的黑暗挤压到了极点,眼看着此间即将崩塌,青年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只是站在原地,感受着胸口中熟悉又陌生的沉稳跳动。
他的心……回来了。
轰隆一声,头顶传来土崩瓦解的声音。
散落的土块掉下来砸中了他的肩膀,他一愣,这在从前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
在轰然倒塌的黑暗掩埋的瞬间,他才依稀想起,取回了心脏的自己如今也不过是一介凡人。
但已经太晚了,这大概就是他终究逃不过的……结局吧。
熟悉的黑暗再次降临。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全然的寂静,闹哄哄的像是有不少人围绕在他的身旁。
其中有一道声音尤为突出,是谁……在哭?
吵得他脑袋疼,身上也跟着着了火似的哪里都疼。
胸口处沉得厉害,快要喘不过气了——
“动了!哥哥的眼皮动了!”什么人惊喜地叫了一声。
于是,先前那种喧闹停滞了一瞬,就连那道哭哭啼啼的声音也顿了顿。
青年——
也就是喻轻舟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面对一众不可思议的目光,虚弱地笑了一下:“怎么……突然这么安静,我都……不习惯了。”
先前在口中叫着哥哥的孩童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先是吃惊,然后大喜,然后眼眶红红地想要扑将过来,却被近前的少年一个抬手挥到了一边。
正要生气,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气鼓鼓地退到了角落。
其他人同喻轻舟寒暄了几句,口里说着不打扰后者休息,陆续离开了。
徒留喻轻舟与面前埋着头一言不发的少年。
喻轻舟瞧着对方那副幼稚的做派,不由地失笑:“还不起来啊,跟只鸵鸟似的。”
闻言,少年的身子动了动,还是没有抬头。
只闷闷地说了一声:“你才鸵鸟呢。”
喻轻舟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那颗毛茸茸的灰白色脑袋:“好了好了,我是鸵鸟行了吧,乖,把头抬起来,这么久没瞧见,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
话音未落,眼前的脑袋嚯得抬了起来,露出少年人哭得眼睛红红,鼻子红红的一张脸,看起来又可笑又可爱。
临了还凶巴巴地说一句:“你敢!”
这是变成小兔子了啊……
喻轻舟心里想着,也就随口说了出来。他是笑着说的,随即就笑不出来了,这兔子牙口忒好,咬得他嘴唇都出血了。
喻轻舟心想,哪有这么虐待病人的,刚想把人推开,少年却又扑上来扒住了他的肩膀,用无比委屈的声音可怜巴巴地小声说:“等你好久了……喻轻舟。”
顿了顿又道:“欢迎回来。”
啊这……火一下子就发不出来了呢。
喻轻舟禁不住又在心里叹了口气,同样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肩膀,感受少年肩头轻微地颤抖,只觉得心底一片柔软:“嗯,久等了,阿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