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跟阿六他们的情况有点类似,只不过,阿六他们本身就是作为种子被传递的。
而枇杷,更接近于那个容器。
一份又一份的记忆,一次又一次的怀疑……在他的头脑与四肢百骸扎了根,带着无数个所谓过来者的血肉,通过不断地轮回反复,在未来的某个节点复又反哺于过去的自己。
如此造就了现在的这个他,也同样造就了存在于未来和过去、存在于轮回的不同节点的……那无数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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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愈发疼痛,就像是快要裂开来了。
枇杷不由地弯下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与此同时,他感到手掌捂着的地方蓦地涌出一片温热的濡湿。
那种粘稠而滑腻的触感,分明是再熟悉不过的。
血……
枇杷没有想到,自己捂着的那一边眼睛竟然流血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他倏忽想起之前,应该也不是特别遥远的过去——他这么猜测,其实自己也有些不确定。
总而言之,那时他去地牢探望黎宵,后者在情绪激动之下突然就从眼底流出了鲜红的血水。
又像是更早之前的那次,在隐仙宗时……那时,是为了什么?
对了,是那个禁制。
那时的黎宵虽然厌恶喻轻舟,又因为禁制的作用不得不违背本心对后者小心讨好,甚至满心的依赖和渴望。
最终,憎恶的情绪占据了上风,少年因此遭到了禁制的反噬,身体和精神同时遭受巨大的折磨。
恰好那一天,喻轻舟满心都想着如何交接完毕、尽快丢掉这个烫手山芋,都没有注意到,忘了给对方的眼睛上药。
于是乎,便有了那骇人的一幕。
枇杷从前没有想过,这感觉竟是这样的痛……
之前,他已在回忆中经历过一遍,但或许是因为满心满眼都已经被仇恨占据,也许是因为那时候浑身上下的其他地方也没有几处是完好的。
反而不像现在痛得这么切肉,这么煎熬。
然而还不止如此,因为枇杷忽然感受到了,在那温热的液体之中似乎还裹挟着一团柔韧且有弹性的血肉。
此刻那近似球体的肉块,正像是快要经受不住压力一般,向外蠕动着挤压着他的掌心。
那是——
枇杷不由地心中一颤,因为他确实认出来了,这种熟悉的触感,分明就是眼球。
眼球掉出来了……
就和之前从高处坠落陷入濒死状态的一样。
不,严格来说,那只是基于回忆产生的幻境,而此刻却像是实打实地。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
枇杷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在疼痛的头脑中搜寻着答案。
为什么……
“如何,想好了么,是否确定这就是你此生的愿望?”
明明已经难捱到了极点,耳朵里也被嘈杂的嗡鸣所灌满,可是却又无比清晰地听到了那道从头顶传来的嗓音。
语气平和而安静,就像是在问询一个临终的病人还有什么心愿没有达成。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属于那一个喻轻舟的……等等。
枇杷混沌的大脑中蓦地划过一道灵光——为什么会多出一个自己?
没错,确实是多了一个。
枇杷回忆着一路走来的种种。
眼前再次浮现那一幅幅支离破碎的死亡画卷——如果说,之前他的注意力是在死状悲惨的那一个个自己身上。
那么这一刻,枇杷的目光就移向了角落里的那团虚影。
熟悉而陌生的脸孔一点点变得清晰,垂落的眼眸中倒映出血肉模糊的相似面孔。
那一刻,他遇见了他自己……可再怎么无限迫近生与死的边缘,都无法掩盖他自己尚且还停留在生的这一边的现实。
——也就是说,在那一刻,同一时空场景中出现了两片相同的树叶。而按照对方之前所言,这样的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如果……如果对方确实没有说谎的话,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