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宵其实并没有见过那位三皇子。
但如果兰夫人所言句句属实,那么应该就不会有别的什么人会比传闻中的三皇子,更符合眼前的这具死尸的特征。
小主,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问题——
好端端的,本该在别处修养的三皇子怎么会死在这里?
倘若这当真是三皇子,那么兰云止又去了哪里?
兰云止他是不是还活着?
怀揣着这种种疑惑,黎宵又匆忙赶回了城中,打听到那位三皇子早在半个月前就被送去了禅寺休养。
——而那座禅寺,也在西郊。
黎宵的脑袋里渐渐浮现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想起,兰夫人妹妹当年就是用一个死胎调换了刚出生的兰云止,助自己的孩子逃出生天。
那么如今的兰云止未必不会用同样的招数金蝉脱壳。
只不过这一次,用的是自己的孪生兄弟……
猜到真相的黎宵不由地感到一阵恶寒,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做出这样冷血残酷的事情?
倘若对方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屠夫,或者一个杀人如麻的强盗,或者是随便的一个陌生人、一个不相干的人,黎宵都不会感到那样的不适。
偏偏是他认识了那么久的兰云止。
那个他一直拿来当做兄长看待的人……
雪越积越深,等到黎宵回过神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那间屋子的门前。
门口的灯笼熄着,黎宵知道里头的人大概已经睡下了。
他于是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
屋子里很安静,黎宵听着从里屋传出的呼吸声,心里忽然感觉有了些着落,至少不像是先前那么冷了。
黎宵没有叫醒对方,而是自顾自地在桌边坐着喝酒。
他从前几乎不怎么喝酒。
一来酒味苦涩,他总是喝不惯。
二来他一喝酒就犯迷糊。
可这天晚上,黎宵却像是越喝越多,越喝越清醒。
去他大爷的临终嘱托……去他大爷的金蝉脱壳……去他、他大爷的!
什么狗屁破烂事,以后统统都不关他的事体。
他只要……他只要……
黎宵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正在头疼之际,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惊喜中带着惺忪睡意的柔软嗓音。
清晰地传进黎宵的耳中。
黎宵转过头,便瞧见了穿着一身单薄睡衣的半大少年,真奇怪,屋子里那么黑,他却看得那么真切。
连对方脸上瞬间失落的表情都瞧见了。
什么嘛……
看见是本少爷,难道是这么令人失望的事情么?
——明明自己比起那个杀人凶手不知道好上多少。
这么想着,黎宵不假思索地伸手扯住了眼看就要离开的枇杷。一问之下,果然是去找兰云止的。
真是可恶,手脚这么冰凉,穿得这么单薄,这么冷的天气,还要跑出去找劳什子的什么兰公子。
也不知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
黎宵不许他去。
他把他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手脚凉没关系,黎宵可以慢慢地捂,等到捂得暖和了,身上自然也就带了他的味道……那就是他的人了。
没错,他的人。
头顶的乌云散去,像是有月光照进了黑漆漆的屋子里,一直照进了黎宵的心里头。
黎宵忽然就想明白了,自己要的是什么。
——忘了兰云止吧,忘记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黎宵在心里不出声地说道:知道你一时还做不到,不过没关系,本少爷有的是耐心等下去。
等到哪天你忘了他,以后就只许想着我一个。
当然,我也只要你一个。
说好了,倒数三下,不出声就当你同意了。
黎宵这么想着,然后在心里默数了三声。
果然没听见对方反对。
那就……成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