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是闭着眼睛在睡梦中贴近了我的手掌。
甚至,还拿自己的脸在上头蹭了蹭,就像是……就像是昂着脑袋向人撒娇的小猫小狗。
这无疑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形,更诡异的是,发出这个动作的人居然还是黎宵……这个曾经口口声声说,要让我做狗的人。
——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说不上来此刻从心底涌起的复杂情绪,有惊讶,有尴尬,也有一丝新奇,甚至是微乎其微的兴奋在里头……却独独没有不适和抗拒。
所以说,这太奇怪了。
——少年无意识的举动,在我看来是如此。
——而眼下这个没有对对方的举动生出任何一点讨厌的感觉的这个我,更是如此。
莫非,这是因为我其实一直都对黎宵让自己当狗的事情耿耿于怀,却不自知……所以才会欣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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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这样。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就是这样的。
否则根本就无法解释,为何被这么对待的我,在内心的深处竟是隐隐约约地感到了一丝雀跃的。
我后知后觉地想要把手从那边抽回来。
还没有所动作,整个手掌连着手腕蓦地向下一沉,竟是就这么被压在了少年的脑袋底下。
我一下子都呆住了。
试着在不吵醒黎宵的前提下,暗暗往外使劲儿。
但黎宵的脑袋瓜远比我想得要重,我后背都出汗了,黎宵还是沉甸甸地枕在我的手上,纹丝不动。
我呼出一口气,动了把黎宵叫醒的念头。
伸出另一只手准备直接把人推醒。
一推才发现,黎宵真的只是看起来瘦,真的躺下之后,整个人死沉死沉的——还不是还在喘气,还真像是一具新鲜的尸体。
我半坐不坐地用被压住的那条胳膊撑着身体,为了在推的时候更好地使劲,此刻大半个身子都露在被子外头。
虽然屋子里还燃着炭,多少还是有些凉的。
我在黑暗中静坐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黎宵那张熟睡的脸——要是还有第三个人在屋里看着这样一切,说不定还会觉得挺恐怖的。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大概就是那种错过了难得的困意,明明身体渴睡得要死,精神却异常亢奋的神奇状态。
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如何用最最恶毒的方法让少年从梦中惊醒。
身体却保持着静止的状态,就像是一只蛰伏起来的兽,注视着自己毫无所察的猎物。
良久,我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
就像一个长久梦游的人,突然从梦魇的状态中抽离出来那样。我默默地躺了回去,又默默地把被子裹紧……实在是太冷了。
随着身上的温度一点点回笼,我的困意也难得再度涌了上来。
这天晚上,我并没有做从前那些稀奇古怪的梦。
既没有从高台坠落,也没有什么白雪皑皑中,看不见尽头的天梯或是执剑的黑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