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彻说着笑了一声,嘲讽般揶揄:“您可是有皇位要继承啊原先生。”
“焉知我没有羡慕你?”
原遗山仍闭着眼,语气平淡,像在说极普通的事。
“苟活在世,都有暗面不肯示人。像你,像我。”
某一瞬间,徐彻觉得医患的身份调转。
他清了清嗓子,转换话题:“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无能?”
躺椅上的人良久不言,疏落的灯光映在他英俊的面上,四下皆静,唯有呼吸声匀称起伏,几乎让人以为他已经沉沉睡去。
“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月光回来之前,我都不愿意面对我在乎她这个事实。”
徐彻安静地做个聆听者,适时发问:“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不愿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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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过。可为了避免答案使我困扰,我……开始同一位女艺人交往。”
徐彻心说:狗男人。
然而身为好友兼医生,还是得拿出专业态度来分析。
“你应该听说过俄狄浦斯情结。”
“嗯。”
“以俄狄浦斯为例。处于俄狄浦斯情结下的男性,渴望打败父亲,又害怕打败,因为弑父愿望的达成,会唤起强烈的内疚和负罪感。从象征意义上来说,所谓’成功’,代表的就是俄狄浦斯愿望的达成。所以为了逃避俄狄浦斯冲突状态下的痛苦,他们也就会逃避成功。”
“同理,你当时的心理和这个很相似。医学上我们称之为约拿情结,主要体现为对心底某种‘渴望’的回避,甚至是无视。”
“作为一个三十出头的成年男性,你的恋爱史其实算不得丰盛,而且有一点:你没有真正爱过人,原遗山。你的潜意识像任何一个平凡的、趣味低级的人类一样,渴望爱情,但你的理智在抗拒。所以当遇到真正心动的对象时,你的第一反应是千方百计地回避,并且搬出的理由相当冠冕堂皇,以至于连你自己都信了。”
“可你唯独不肯信的就是,你也可以拥有爱情。”
躺椅上的人长睫颤动,始终沉默。
徐彻低问:“为什么呢?这和你母亲宴晓山的去世有关吗?”
原遗山蓦地张开眼,下意识抬手挡在眼眶,以适应光线。
他动了动唇,似要开口说话,手机却嗡嗡震响。
看到号码的瞬间,他便快速坐起身接通。
“原先生,十一点钟了,山光道那边大家都已经收工,可她一直在办公楼里,没有出来。”
“而且……我看到邵先生的车有进去过。也没有出来。”保镖试探道,“用不用闯门禁进去看看?”
原遗山维持坐姿,缓和猛然起身带来的晕眩,片刻后他收线。
“帮个忙阿彻。”
“出什么事?”
“送我一程。”他说,“去山光道。”